原来救她的人就是武安王,难怪意识朦胧时她触摸到一层厚茧,感觉会如此熟悉。
他原本人就不差,只是怎么会被传成这样,甚至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如今风评逆转当真是好极。
可不知为何,沈元慈心中会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愫,若救她的人是别人,她只会心存感激,可救她的人偏偏是周景燊,心里难免生出一些愧疚来。
想起那日他如此直接告白,可她拒绝得毫不留情面,他都没有恼羞成怒吗?反而还在落水之时救下自己,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此份恩德她铭记于心,沈元慈不喜欢亏欠,若是将来他有事相求,定要好好报答才行。
沈仲稔下了朝也是归心似箭,一步并作两步回来看望,说在太学中替她已告假半个月,在家好好休养就是。
而且沉船的事情已经查明,是匠人在建造时疏忽才导致漏水,皇上已经处置。
沈元慈想起那日若不是周昀嘉执意要上船,恐怕落水的便是李夫人了。这船是专门为李夫人建造,而李夫人又身怀龙裔,连船上的地垫都尚且可见用心,又怎么会在建造船身时这般疏忽?
更何况漏水不止一处,沈元慈那日见过破损的板块,切面平整似乎是被人原先蓄意切割过,载人时间久了,等船行至江中便会承不住力断裂。哪怕周围有别的船只在,侥幸存活,只怕李夫人也会孕中受惊伤了龙胎。
而现在船身毁去,再无证据,事后追究起来只要说是匠人疏忽即可,真是好一个算计,但不知是何人所为。
李夫人有孕,皇室有后,不知会牵扯到前朝后宫多少人的利益?
如今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会有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沈元慈起初还想把当日落水前在船上眼见的事情告知父亲,可仅凭她一人之言,会有人相信吗?更何况事关皇室,她不敢妄加言论,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于是将心中的疑虑暂且压下来,而后几日又听闻宫中李夫人与龙胎也皆相安无事,并没有出现什么动静。
沈元慈也希望只是自己原来想多了,既然如此,那好好休养身体便是。
这休养期间,府中仆从也给宫中和五经博士府来询问的人回了话,以免周昀嘉与陶蔺过于牵挂。
但没想到后面几日总是不断有补品送来,都是出自宫中与五经博士府中。
织秋和阿渝都道女君真是好福气,不仅是长公主,还有陶公子都这样挂念女君,沈元慈也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她这身子自从醒来后便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好生养着就是,虽在太学告了假,沈元慈却不敢懈怠,每日依旧在家中温习功课。
如此也过了好几日,有知秋与阿渝同她作伴,还有陶蔺每日托人送来些有趣的物件和书籍解闷,沈元慈倒还不算无聊。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陶蔺也不再送了,沈元慈知道他如今新官上任公务繁琐,是该上进的时候顾不得许多,况且她还不至于连这样的小事都要麻烦别人。
但连着七八日不出门,沈元慈也开始觉得闷得发慌。
而如今身体已然恢复,况且春日暖和,她倒还想出门走走,哪怕去寺庙请愿祈福也好。
镜中映照着一张粉嫩水润的脸庞,柳眉弯弯,明眸澄澈如秋水流转,朱唇皓齿。所谓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就是这般。
沈元慈这还是病后第一次装扮出门,脸色褪去了前几日的苍白,气色又显红润。
不仅是沈元慈,阿渝站在跟前替她打扮看着也开心:“以女君的样貌才情便是整个长安城也寻不出第二个了。”
听罢,沈元慈放下螺黛,回首无奈一笑:“依我看啊,你这张嘴伶牙俐齿也是整个长安无人能及。”
阿渝怪不好意地吐舌笑笑。替沈元慈整装完毕将要出房门时,却见到风尘仆仆推门进来的织秋。
“织秋姐姐怎么今早置办东西出门了那么久,我们今日还要同女君去广济寺祈福呢?”阿渝一边替沈元慈系上披风,一边笑着同织秋说道。
可织秋站在原地并未上前,也没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