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慈的头脑有些酸胀,许是经历了太多事情有些精神疲惫,她用虚弱无力的手轻轻揉了揉脑袋后慢慢坐起身。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帷幔和梳妆台,这里是她的闺房。再后来就看到几个人连跑带跌地进屋。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等来的就是阿渝一个拥抱:“女君……女君可总算是醒了,昏迷这些天急坏我们了……”
阿渝的声音是哭腔中带着颤颤巍巍的喜悦,见到沈元慈醒来真是激动坏了。
“这些天?”她的声音嘶哑,开口说一句都觉得嗓子如刀割般的疼,连一向红嫩娇软的嘴唇此时都泛着苍白,干得起了皮。
沈元慈有些恍惚,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是落水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全然不记得,只记得方才脑海里经历过的那些事。
而眼见阿渝跪坐在床榻前伏在女君膝上,哭腔还没止住,嘴里含糊不清,沈元慈是一句也没听明白,甚至不知道为何阿渝这般激动。
这时,知秋总算是走上前给沈元慈递了一杯温水,站在床头缓缓开口道:“女君自从上巳那日在曲江落水后就昏迷了三天,不仅高烧不断,嘴里还总喃喃说着梦话但又听不清,因此可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她竟然昏迷了三日,还有高烧?沈元慈如今确实有百般问题想要问,可正欲说话又发现口中干涸难耐,她吃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后方才能继续开口。
“父亲在家吗?”沈元慈的嗓音恢复了些,但依旧无力。刚才记忆一直萦绕在脑海,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醒来没见到父亲,不免有些担心。
虽是春日里,但早晨总归有些寒气,知秋怕她大病初愈受不得寒,替她将外衣披上后才开口回道:“今日是上朝的日子,家主还未回来,不过府中已命了随从前去宫门口等候,家主散朝便能立刻知晓女君醒了。”
还好,父亲还在。听了织秋话,沈元慈吊着的心总算也可以安放下来,所以原来那些事只是梦魇,只是虚惊一场,她定然是自己高烧迷糊了才会做这般离奇的梦。
陶蔺还在,周昀嘉也没有离开长安去塞外……
说起周昀嘉,沈元慈记得那日是魏旭带着她上岸的,可是后来船上情况险急,她也顾不得看他们究竟有没有安全到达岸上。
“那长公主后来如何?”沈元慈虚弱的脸上又浮现出紧张之色。
知秋坐在榻前握着沈元慈有些冰冷的手,微笑安抚道:“我知晓女君同长公主情谊深厚,便早早打听了来。”
“长公主后来是被一位羽林军大人救了上来,所幸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她后来也派人来府中询问过,要我们等女君醒了就告知呢。”
还好周昀嘉没事,那她也不必担心了,倘若落水的是周昀嘉,也不知道她这个娇贵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现在想来真是万幸。
沈元慈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如此便好。”
知秋继而又道:“也不止是长公主,陶公子也对女君十分挂心,我亲眼瞧见那日送女君回来的时候他也在场,满心满眼都是女君,整个人焦虑得不行,后来日日都派人来打听女君情况如何。”
沈元慈听后倒是心中陡然起了一股暖意,没想到陶蔺竟然也如此关心她,只是知秋当着面说起来,她的脸颊开始发烫,纤长的睫毛扑闪着,口中低声道:“我又没问他……”
可转念细想知秋说的话,她落水那日陶蔺也一道送她回来,必定然是前院的人也都知晓落水的事情。
沈元慈倏然又开口问道:“你说陶兄也一道送我回来,那岂不是被许多人看见了?”
阿渝不知何时停止了抽泣声,只有些许哭腔,还没等知秋回答就率先开口:“可不是嘛,那日陶公子就连看人将女君送下马车都是紧张兮兮的,眼神都未从女君身上离开过,当时可不只是知秋姐姐,还有大街上的百姓、还有家主,全都瞧见了。”
陶蔺一向是恪守言行、从不逾距,能让他在上巳那日如此慌乱异于平常,必定是是关心则乱。只是如今大家都瞧见了,那岂不是众人都知道她与陶蔺关系匪浅?
知秋明白她的顾虑:“女君莫要担心,太史令府与五经博士府向来是门风清白,女君与陶公子在太学有同窗之谊,况且你二人知书识礼早就名声在外,断是传不出什么风言风语的。”
听了知秋的话后,沈元慈也不再多想,陶蔺如今刚做官,有些流言总是对他仕途不利,没有那便是最好的了。
阿渝在一旁又开了口:“女君与陶公子的事情在民间是没有风言风语,但是关于武安王的就不少了。”
“武安王?他又怎么了?”
阿渝继续道:“女君刚醒来还不知道,那日在曲江池救女君的正是武安王,他从前在京中名声不好,那日救了女君后倒是被民间传闻是个热心肠的,风评竟在一夜之间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