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官方公布的角龙潭开放日期还剩下两天时间,往日里鲜有外来者的西罗城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街道上随处可见挎剑持刀对什么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外来修士,连往日里门可罗雀生意极差的客栈里都挤满了人。
西罗城的客栈很多,店家们从来不怕生意差了没银子赚,因为他们每一个季节都会有那么几天时间赚得盆满钵丰,那就是角龙潭即将开放的时候。这些客栈倒也算是三月不开张,开张吃三月了。
陈常惺与红玉因为来得比较晚,所以进西罗城时,稍上些档次的客栈都已满员,只能在偏僻街道上的一家小茶馆落脚。
小茶馆的老板是一位略微伛偻的老人,虽然行动有些迟缓,但无论端茶还是收钱时,脸上总
是带着慈祥的笑容,人老了,总是喜欢与年轻人聊聊天,那样才能够暂时挥散寂寞,而一年四季,也只有角龙潭即将开放的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他总是笑着对客人说,自己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能赚多少钱总是无所谓的,能与充满朝气的人聊一聊天就很满足喽。
老人家很善谈,为陈常惺二人端上两碗茶水后,笑着感慨道:“西罗城一年也有四个时候热闹,所以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这辈子都没出过西疆界,但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儿,可像这样美的姑娘,倒还真是头一遭遇见。老朽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指定一双眼睛都挪不动喽。”
红玉没有一如既往的冷漠脸,礼貌一笑,接过了茶水,道:“您客气了。”
陈常惺则在一旁哈哈大笑,道:“漂亮是漂亮,只是有些可惜了。”
老人家好奇地道:“可惜什么?”
陈常惺笑道:“可惜不是我媳妇儿,否则有这么好看的媳妇儿,给个皇位也不换啊,整天守着她就成了,哪还有心情去什么劳什子的角龙潭?老人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人家听到后开怀大笑,道:“有道理,小哥儿说话真有道理。自古英雄总是过不了美人关嘿。”
红玉对陈常惺的态度可不似对老人家那样温和,冷冰冰地乜了陈常惺一眼,道:“等进了角龙潭,我想应该让你在幻术里先‘享受享受’,然后再救你,倒是不能将你看得太紧要了。”
陈常惺瞬间怂了,忙咧嘴赔笑道:“姐,我错了,您喝茶,您喝茶。您放心,等进了角龙潭,您让我向东我绝对不向西,您让我打狗,我绝对不撵鸡!实在不行,要不我给您捶捶腿,揉揉脚?”
红玉乜了陈常惺一眼,理也不理他。
陈常惺倒也不觉得尴尬,赔笑着挠了挠头,
然后冲着老人家道:“老人家,您这茶馆里有住的地儿吗?”
老人家忙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啊小哥儿,咱这儿只提供喝茶休息,倒是没有住的地儿。老朽这身家既盖不起楼,也招不起小二,只能一个人在这小茶馆里瞎忙活,整日跟茶茶罐罐的打交道。”
陈常惺环顾四下,发现小茶馆里里外外已坐满了外来修士,因为实在没有住的地儿,这些修士干脆盘膝打坐开始修炼。修士与常人不同,不需要每一天都躺在床上睡觉,在辟谷时期,甚至打坐修炼一夜比睡上一夜还能补充精神,所以有没有房间无所谓,能在这茶馆落一落脚就够了。
而茶馆虽小,坐进来的修士却都来头不小。
陈常惺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两女一男,正是曾在狮虎楼里为龚精二出头的书剑社三人组——梁博宽、王阿颖、白衣女子。
除了来自书剑社的这三人外,另有一桌坐满了白衣白鞋头戴帷帽幂篱的女子,陈常惺在庭关道的时候曾听人聊起过,说在余裕道有这么一个势力,与青莲剑庄比肩齐名,叫做白衣观,观中只收女子,而且白衣观中的女子但凡出观,必定白衣白鞋白剑,且以白色帷帽罩身,有与世俗污秽相隔绝的意思。
看到这群女子,陈常惺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妹妹陈琼潇。
那丫头最讨厌这般作态的女修士,扬言这群人自诩清雅高洁,实际上就是装,装清纯,装高冷,装高雅,看见就眼恼心烦,若是不去将她们头上的帷帽扯下来,心里头必然不痛快。
也不知那丫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一想到陈琼潇,陈常惺就感叹之极,他很担心自己的死讯传出后,她会倾尽琼潇宫之力,与妩姬执掌的琼鸿殿拼个鱼死网破。
“狗贼,快将你那脏兮兮的目光挪开!”
陈常惺还在为妹妹担心,就忽然被一声娇斥拉回到了现实。
眯眼望去,却是陈常惺前一刻还在打量的白衣观众女子,此刻正面对着他,虽然瞧不见脸面,但想来也是怒气冲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