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成一声痛叫踢飞头颅,使出全身力气推开无数双枯手,强行御剑而起!
轰隆一声重响,摇摇欲坠的屋顶被他咬牙硬撞出一个洞,顿时塌了半边。
但众多活死人却不放弃,迎着倾泻而下的木屑碎瓦往上爬,争先恐浓厚伸手来够他,月光清清楚楚照出了无数张裂到极致的血盆大口。
玄成全身血都冷了,正当这时一股熟悉的强大灵压自远而来,他抬头一看,远处一道白袍翩飞的身影御剑疾速而来,是宣静河!
“矩宗大人!”
玄成脱口而出,紧接着如梦初醒,突然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曲獬被丢在了他脚下的屋里!
他本能已经意识到曲獬不对了,但紧急关头来不及细思,如果在宣静河眼皮底下见死不救的话,那事后肯定是会被逐出师门的。因此他只得一个猛子扎下去冲回屋,挥剑砍翻蜂拥围上来的活死人,吼道:“曲公子!”
身后没有传来回答。
难道已经被咬死了?
刹那间玄成心头划过一丝不知是愧疚还是庆幸的情绪,然后他一回头,霎时僵住。
屋外挤满了活死人,屋里是满地腐血残肢。就在这修罗地狱般的惨景中,曲獬盘腿坐在唯一一处干净的空地上,左手端着酒盏搭在膝头,右手支着漂亮的下颔,正颇为有趣地望着他。
“……你……你怎么……”
曲獬没有回答,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啪!
仿佛一道指令被下达,几个活死人从废墟中哗啦啦起身,全身四肢反方向弯折,摇摇晃晃向玄成爬了过来!
“……是……是你……”玄成发着抖退后半步,霎时心头一片雪亮,什么都明白了:“这山里的邪祟就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是……你是故意跟我们进山里来的!”
曲獬笑了起来。
“你,你不是人,”玄成目眦尽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你死后,魂魄会来到黄泉地府,也就是我的疆土。”
曲獬饮了口酒,悠然笑道:“我是天道之神,你们凡人通常称呼我为……鬼太子。”
“……鬼太子……”
玄成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突然扭头向外疾奔,不要命的嘶喊甚至破了音:“矩宗大人快走!他是——”
曲獬抬起右手,五指隔空一攥。
下一秒,玄成只觉心脏被巨力猝然绞紧,眼前发黑双膝软倒,扑通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一刻,他的视线余光看见曲獬将杯中残酒随意地泼进火堆,随即站起身,火光中那侧影气定神闲,犹如一个俊美无俦的恶魔。
紧接着,不器剑惊世剑光当空杀到!
剑弧如平地刮起扇形飓风,将屋外大批活死人一扫而空,顿时清出了一片空地。宣静河落地收剑、箭步而入,一眼瞥见了地上生死不知的弟子:“玄成?!”
“矩宗大人!”曲獬又惊又喜迎上前来,随即转为焦虑不安:“这些村民突然闯进来,玄道长为了保护我,才……”
就在这两句话间,宅院外的风声又接二连三响起,是湖边的活死人潮尾随着宣静河的气息一路追来了!
宣静河全身浸透湖水,面颊有种白瓷般的冰冷光晕,湿漉漉的黑发被随意绑在脑后。他一手握剑一手扛起昏迷的玄成,干净利落打断了曲獬:“跟我来。”
“矩宗大人往何处去?”
“这里不能待了,把老太太带走,去氿城。”
黑夜乌云层层,毛月亮映出尸山血海的盛景。宣静河一剑荡开前仆后继的活死人,但还没来得及赶到主屋前,却见主屋后门哐当重响被撞开了,老太太惨叫着摔了出来,好几个活尸正扒着她疯狂撕咬,在血肉狼藉的地上滚作一团。
宣静河平生从未见过这人吃人的血腥场面,满地血肉肠子就这么直接撞到面前,心性再强硬都不免当场变色,一掌将那几个活死人击得横飞出去,但老太太已经肚肠横流,嘴唇蠕动几下,猛地涌出大口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
宣静河僵立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没关系的,矩宗。”曲獬从身后握住了他冰凉紧绷的手腕,温言道:“不是你的错。”
宣静河干涩地张了张口,这时却感觉玄成身体猛地一抖,紧接着哇地喷出一口血箭来。
“玄成?”
宣静河立刻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见玄成全身抽搐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连他一手都快扶不住了。曲獬见状赶紧上来帮忙,震惊道:“玄道长只是被咬了一口,怎的会变成这样?”
宣静河心知这样下去不妙,眼见周围众多活死人又要渐渐聚拢,当机立断一把按住曲獬的肩,把他推进身后的柴房门,旋即自己也闪身进去,把厚厚的木门一关,用门栓死死抵住,挥手用灵力点燃一堆柴火,把玄成小心快速地平放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