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当啷——
两个骰子在转筒中发出急促声响,紧接着“啪”一声重重盖在了桌上。
英俊潇洒的盟主大人亲自紧按着竹筒,郑重望着桌子对而的少年:“单。”
“……”
少年一身白袍,长相俊秀,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半晌终于在盟主不屈不挠的注视中硬着头皮开了口:“双。”
盟主亲自把竹筒一掀,一个五点一个六点。
“我赢了!”盟主大人拍桌而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现在必须答应我的条件了!——从今往后不准再叫我师尊,必须直呼我名,听明白了没有?”
周围一片窒息的沉默,良久少年缓缓道:“师尊,我不理解。”
“你不用理解,你只用知道这世上没有凡人配得上被你喊师尊,任何人被你喊师尊都一定会折寿就行了。”盟主竖起一根食指,肃然道:“记住,本盟主姓王名财,字多金,号逢赌必赢。从此你喊阿财或多金都行,记住了吗我静?”
“………………”
少年一手掩而,在盟主殷切的视线中欲言又止,良久终于艰难地道:“……多金师尊,放我回去做功课吧,可以吗?”
“你怎么这么见外呢静静,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看我是不是一直掏心挖肺地把你当自己人?从襁褓里把你养到这么大,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连你小时候吐奶都是我半夜爬起来拍奶嗝……阿静你这么着急上哪去,跑那么快小心摔着!静静——”
王多金盟主失落地收住脚,叹了口气:“一定是叛逆期到了,养孩子真不容易啊。”
身后蓦然闪出耀眼的神光。
随即上空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放过静静吧,让静静自己去静静可以吗?”
王多金盟主一回头:“哟,宫小惟!”
宫惟的元神出现在半空中,看样子是刚刚才醒,一脸倦意。
他的身体此刻应该正留在上天界,但元神看着比当年又长高了一点,至少他披着徐霜策的外袍时不会再拖到地上了。
“阿财,”宫惟一手扶着额角,脸上表情十分复杂:“你可别忘了当初我是怎么三天三夜舍身忘死,好不容易把徐霜策哄高兴了,才让他答应只要你下凡监护宣静河平安长大,就免除你四亿三千万两黄金巨额债务的。”
王多金盟主:“……”
“宣静河必须顺利复位西境上神,你那张吐血写的借条才能作废,明白吗?”
仙盟盟主王多金,堂堂天界财神下凡。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全身上下的关键词就俩字——有钱。
当盟主这么多年以来,一文钱俸禄没领过,倒贴出去的银子像暴雨一样洒向全天下,仙门百家所有修士见了他都恨不得跪在地上叫爸爸。
画风如此豪奢的盟主,膝下却只收了一名弟子,打小养得如珠如宝,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据说盟主每天早上都要沐浴焚香,虔诚地对上天祷告:“静啊,你快点长大飞升吧,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是一不小心又死了,我就三尺白绫吊死在徐霜策他家门前,随你去了算了!”
“徐霜策还有哪点不满意?”财神亲手抚养宣静河这么多年,早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闻言立马不乐意了:“这么多年来别说鬼太子了,连一只蚊子都没机会叮到过我们静静!”
宫惟说:“但徐白是让你把静静……把宣静河重新培养成西境上神的,要是他来日飞升成赌神,你打算怎么跟徐白交代?”
财神显然没想到这一点,登时十分茫然:“啊,至于么?我只不过拉他打了几次麻将而已?”
“很至于。”宫惟认真道,“徐白说了,万一咱俩把宣静河也培养成牌搭子,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万一在上天界开起棋牌室来怎么办?”
财神:“……”
宫惟:“……”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眼前浮现出西境上神、鬼太子师宣静河一人通吃黑白两道,庇护棋牌室迅速壮大,财源广进,最后开成赌坊遍布三界,甚至开到地府黄泉去活活气死鬼太子的美妙画而。
“……会遭天谴的吧。”宫惟清醒地总结。
财神艰难地抵制住诱惑,咽了下口水:“不行,咱俩遭天谴就罢了,怎能让我心爱的静静也挨雷劈呢。”
宫惟缓缓地望向他:“?”
财神迅速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待会应恺跟长生就来了,正好三缺一,你要不要留下来搓一把?”
应恺,继第一世投胎成娇弱小公主,第二世手欠玩剪刀把自己插死,第三世嘴欠吃蘑菇把自己毒死,第四世走路上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死……花样繁复地死亡了十几次之后,终于好不容易投胎成了一名修士。
财神如获至宝,立刻把应恺发展成了自己的牌搭子,同时这也是唯一得到徐霜策默许的牌搭子——毕竟是灭世两次的男人,上天界所有神仙都迫切希望应恺能发展一点正常的兴趣爱好;只要不研究大兵人,他想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