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哑说:“…可那一天,那盏长明灯,还没到日落,就碎了。”
“我们的长明灯,我们两百年的婚约,在大婚那一日,被你弃如敝履,灰飞烟灭。”他说:“这是第三次,现在,你用我们的孩子,利用我。”
“衡明朝。”他逼视着她的双目,像想透过她眼睛看穿她的心,缓缓说:“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褚无咎愚蠢至极,可以永远被你玩弄于股掌
。”
“…不是!”阿朝嘴唇也颤抖起来,她哭着说:“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是我从小喜欢的人,那也是我的两百年,也是我所有的年少时光和感情。”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如果我可以不这么做,我会愿意伤害你吗,我会愿意和你分道扬镳、不和你白头到老吗?”
“我都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渐渐变成这样。”她哽咽:“我知道你想摆脱我、我知道你对蔚师姐不一样,你从来不对我说,可我都知道,我想救你的命,我也愿意成全你,我们相爱一场,我不愿意和你最后落个撕破脸的难看下场,所以我自刎,那是我当时能做的最好的决定,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眼瞳剧烈地颤抖,阿朝看着他,心里充满悲哀。
“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也不想和你说。”她呜咽:“可我从本心里,从来不想伤害你,我想让你活着,想成全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想看着你成魔,不想看你这样一日一日堕化成妖鬼的模样,我想让天下太平,想让你做一个好好的人,我竭力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我在做我应当必须去做的事,我爱你,可是我做不到像你那样百无禁忌地爱,我想让你变成一个健康的人,我不能踩在别人的尸骨上安然于这种染血的爱。”
阿朝宣泄般地说完,感觉心口一瞬间全畅快了,她泪眼期待地看着他。
帝王凝望着她,屈起手指,用指侧轻轻刮过她脸颊的泪珠。
“你看,你总有这么多理由,辜负我,背叛我。”他垂视着那颗泪珠,看着它在他指肚干涸,他笑了笑,那笑容残酷至极,他贴在阿朝耳边,轻柔说:“你的誓言,你的爱,和你的泪水一样,不值得任何信任。”
阿朝的心一下凉了。
她就知道,他不会明白的。
不,也许他都明白,但他嗤之以鼻,更不愿意改变。
他们两个都是太骄傲的人,都只相信自己的道理,哪怕爱着对方,也不可能改变。
她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强求他去做呢。
一瞬间阿朝悲哀到几乎想笑。
掐着她脖颈的手倏然收紧,阿朝被提得被迫仰起脖颈,剧痛倏然袭来,她闭上眼。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可能的意外。
她不怕死,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她已经安排好所有该做的布置该留的嘱咐,计划已经进行了这么久,哪怕褚无咎现在发现,杀了她,沧海之事也不会中断,诸方协作,也能将一切损失压到最低。
他要杀她,就杀吧,她骗他这一次,大不了她用命还给他。
他猛地抓住她脖颈,少女没有躲,没有动,她全然放弃抵抗,只是仰着头像一头等待死亡的幼鹿,她闭着眼静静地流泪,泪水划过她脸颊,落在他手背,一颗一颗,那么温热。
她的身体这么柔软,她眼泪是热的,可她的心是冷的。
她说那么多话,归根结底,不过是觉得他不该做这个君王。
他褚无咎不过是个小人、是个无德无能的混账,在她心里,只有她的好师尊,只有那圣人一样的衡玄衍,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才是万众归心,才能让四海清平、生民长乐。
她那颗心,从过去
,到现在,里面从来只有衡玄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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