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快别拖拉!”“快上押送车!”
看守所外天空阴霾铅灰,沉沉压在高速公路尽头。一辆蓝白色押运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外,车上配备一名司机、四名持械人员,副处级杨成栋亲自负责整趟押送。
廖刚没有跟出来,因为被看守所领导死活拉住了,怕他眼睁睁看着步重华被押进囚车时忍不住闹出事来。
押运车缓缓发动,在门前空地上调了个头,朝北驶向省际高速公路。灰色看守所大楼渐渐消失在了笔直水泥路尽头,步重华视线终于从固定着铁丝网车窗外收了回来,神情平淡毫无波澜,靠在了椅背上。
除了车辆行驶引擎声,车厢里闷得连空气都沉沉坠着不动。
“这车油是满吗?”杨成栋低声问。
司机有点局促:“报告杨副,是满。”
杨成栋点点头,身体随车辆行驶微微晃动,阴沉目光瞪着前方,牙关在腮边鼓出两块肌肉。
步重华打量着他,似乎感觉挺有意思,突然开口问:“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杨成栋。”
杨成栋连目光都没偏分毫。
“你这么讨厌我,到底是因为那些陈谷子烂芝麻小事,还是当年孟昭她老公去外地出事失联时,你打报告申请把孟昭调去五桥分局,而我没有立刻答应?”
几道目光同时明里暗里投过来,杨成栋脸色一下黑了:“你胡扯什……”
“我不是故意。”步重华悠然道:“我当年只是想让孟昭在南城支队多留半年,平复下心情,也给我们自己队里人一个机会。我也没想到她爱人三个月之后又回来了。”
杨成栋连手都在裤袋里攥成了拳头,双肩绷得微微发抖。有那么一会其他押运员甚至担心他会突然暴怒跳起来与步重华大打出手,但谁也没想到片刻后他竟然控制住了,涨红脸色一分分褪去,咬着牙冷冷道:“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再提自己队里人名字,不觉得羞耻吗?你以为今天为什么没有人在看守所外面等着送你?”
“哦,”步重华说,“那当然是因为我事先跟许局打过招呼了,他们都以为我是明天走呢。”
押运车平稳开下高架桥,两侧城郊居民楼飞速向后退去。杨成栋鼻腔中重重发出冷笑,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味道:“本来还担心你到北京以后死不开口,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既然你话这么多,接受审讯时候就干脆点,杀人贩毒敢作敢当,别把自己在队里兄弟心中最后形象都磨光了,可以吗?”
步重华却不答反问:“你猜我现在为什么话多?”
前方隧道越来越近,杨成栋目光向他一瞟。
步重华微笑道:“在神经极度紧张时候,有人会用话多来掩饰情绪,还有人会一言不发,而我属于……”
他话音一顿。
就在这时,嘭一声车胎爆响,押运车头骤然一歪!
惯性把几个押运员同时甩向右侧:“怎么回事?!”“司机小心!”“稳住!”
司机双手抓紧方向盘,电光石火间把歪向绿化带车头拧过来,但尚未完全稳住,第二颗步枪子弹划破长空,已至近前,左前轮胎应声爆裂!
“小心!”杨成栋一把按下身侧警察头,失声厉喝:“有狙击手!!”
——已经来不及小心了。
押运车失控打滑,车侧窗外景物飞速旋转,随即一头拍向高速公路护栏,全车轰然巨震!
挡风玻璃四分五裂,所有人被重力甩得乒乓撞倒,杨成栋一头砸上了铁网。鲜血开闸般顺眉心蒙住了眼睛,就在这时他听见铁丝门哗啦响动,霎时头皮一炸——
囚笼竟然开了!
他条件反射摸枪,但下一刻却被步重华提着衣襟拎了起来,微笑道:“我当然不属于第一种。”
杨成栋瞳孔紧缩,刹那间他看见粉碎挡风玻璃外,数辆摩托从隧道深处轰然而出,利箭般冲向他们押运车;而步重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枪,黑洞洞枪口正指着他咽喉!
步重华遗憾地看着他:“再见了,杨成栋。”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