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到底是更喜欢出游的。
趁着暖春融融,柳乂便妥善地安排了人,带着陆卿婵出来。
坐在马车上时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帘子,若不是四周全是仪仗护卫,柳乂是绝不应允她如此的。
现今天下虽是太平,可在关系陆卿婵的事上怎么紧张都不为过的。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她怀着身孕,是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
但到了永祚寺后,柳乂还是心软了许多。
这里安全得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如果不是陆卿婵要去揭寺庙外的琉璃瓦,她干什么都是可以的。
她踮着脚走到庭院里,在长廊里晃来晃去,侍女跟在她的侧旁,都快要跟不上她的步伐。
陆卿婵带着些孩子气地说道:“我小时候在这里的砖石上画过一朵小莲花,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了?”
侍女们掩唇轻笑,纷纷温柔地说道:“让我们来帮您找吧,夫人。”
能在佛门圣地做出这样调皮事的人,除了她们这位少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夫人,倒也没有谁了。
陆卿婵扬起唇角,更有兴致地找寻起来。
当她无意识地走到拐角里时,忽然撞见了一个身着赤金色袈裟的老僧人。
陆卿婵亲缘浅,佛缘也浅,一辈子跟佛最接近的时候就是捏着送子观音遗留下的碎瓷,从段明朔的屠刀下讨回一条命的时候。
老僧人似是看了有一会儿了,他笑容和蔼地说道:“你记错了,这位施主。”
“以前你画的小莲花是在西边的那条长廊里,站在圆门处直走十五步,最右侧的那枚砖石就是。”老僧人带着些怀念说道。
陆卿婵很是惊异,但她跟着那老僧人走过去后,果然寻到了那枚画了小莲花的砖石。
老僧人用看后辈的温和目光看向陆卿婵,声音亦极是蔼然:“当初那位训斥了你的郎君呢?你们还有联络吗?”
这就让陆卿婵很不好意思了。
当时她的确是胆大包天,要不是柳乂拦着,不知道还会做出多少出格的事。
但老僧人的目光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寂静又祥和,只有长者的温然和蔼,让她也没有那般自责。
陆卿婵眉眼弯弯,缓声说道:“有的,我嫁给他啦。”
老僧人的笑容也更深了些,他笑说道:“真好,你们瞧着就是缘深的人。”
陆卿婵不喜听佛法,可此刻也有了兴致。
她跟柳乂的确是缘深的人,遭受了不知道多少的波折坎坷,但最终还是结为了眷侣。
老僧人耐心地和她讲了片刻,而后悠悠地说道:“已经不早了,贫僧还要去大殿一趟,施主。”
侍女们都在长廊之后,见她身边跟着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僧人,也便没有跟过来。
等到老僧人要离开,众人这才走到近前。
“施主福运双全,将来不止是有大作为的人,还必是荣誉无双的人。”老僧人和蔼地笑道,“贫僧不敢妄议天语,却还是向想施主先道一声喜。”
“有凤来仪,名垂青史。”他握着佛珠,语调轻缓,“将星出世,独领千秋。”
远处是僧人念经的声响,与禅乐和在一起,就像是来自于异世的歌谣。
陆卿婵神情懵懂,没太能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可老僧人已经逐渐走远,不知何时到来的柳乂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难得出来一回,心都野了。”
陆卿婵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他:“你若是常常带我出来玩,就不会这样。”
柳乂的话被她堵了回来,可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很快了,阿婵。”他也带着些畅想地说道,“再过些时日,便又能肆意地出游了。”
陆卿婵现今不太能久站,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我好累,容与。”
她看向他的眼睛,睫羽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