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对沈策揭露萧敛竹身世一事又惊又怒。
难怪沈策答应在他府中住下,原来是为了查他那假儿子,原本他便心忧长公主对他的猜疑,出了萧敛竹的事,更是雪上加霜。
甚至有兄弟写信询问他是否故意收留先皇血脉,另有图谋,誉王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吞了哑巴亏似的恶心。
他在萧敛竹欺骗的悲痛愤怒与被长公主猜疑的担忧中,听说了那个已经快被遗忘的女儿的婚事。
木云希望丈夫能出面让沈将军把人交出来,他们府上的女儿哪能不明不白地躲在男人院子里。她对萧蕴龄的不满几乎要溢出,她得赶紧让萧蕴龄嫁出去,留着她在王府中,迟早要闹出更大的丑闻。
誉王沉着脸让吴百山起身,“沈将军位高权重,本王亦是以礼相待,但沈将军他再如何百无禁忌,总不能藏着本王女儿不让她出嫁,还请吴管家让本王那不孝的女儿出来,尽早前往夫家。”
“王爷言重了,将军待王爷如长辈亲厚,只是王爷所说的,奴才真是一头雾水。”吴百山弯下腰,滴水不漏地回答。
誉王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平生最看不起阉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却总狐假虎威在他面前嚣张。
他挑了沈策不在的时候过来,一个低贱的奴才还拦不了他:“吴管家,你要是不把人交出来,不然本王只能让人去搜了。”
沈策看不上他的三女儿,却又介入五女儿的婚事,他对沈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然容忍到极点。
萧蕴龄惊慌地听着父亲的警告,焦急地搜寻着逃离的路径,父亲看着寸步不让,吴百山怕是拦不住他们。
吴百山面色艰难地看着逼近的仆从,誉王总归是皇亲国戚,在先帝的宠爱下生活多年,他再顾忌长公主,也无法忍受一个阉人拦着面前。
“吴管家,得罪了。”护院对他歉意一笑,随即上来三四人将他围住。
见吴百山似乎要动手,木云在旁边提醒道:“吴管家,此处乃是誉王府,还望冷静。”
他若是动手,事情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其他人明白她的意思,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进入这处借给客人的院落。
“王爷,先跪拜懿旨罢。”
众人熙攘吵闹中,沉着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气质冷然的男子从远处走近,悠长的凤眼淡淡扫过,誉王下意识心颤了一瞬。
誉王微眯双眼盯着他的双手,强撑着冷笑道:“沈将军,懿旨在哪?”
他手上分明没有所谓的懿旨,竟敢诓骗他们。
“吴百山,去拿。”沈策吩咐着。
见他如此,誉王一时拿不定主意,他犹疑地看了一眼木云,她也是有所顾虑,因此众人在院外僵持下来。
吴百山匆匆推开房门,萧蕴龄正踩着椅子跨过屋后的棂窗,整个人几乎探出屋外。
他吓了一跳,忙上前将人拉住,压低声音道:“主子回来了,没事了。”
萧蕴龄怔愣地看着他翻箱倒柜地拿出一卷黄色卷轴,又步伐匆忙地离开。
誉王瞪大了眼看着那阉人手中的黄色卷轴,凤鸟衔珠,百鸟朝鸣,他生长于皇宫,对此物再熟悉不过,正是太后的懿旨。
他与木云面面相觑,终究是跪在懿旨面前。
吴百山出去时没有将门关严实,萧蕴龄透过门缝,窥见父亲与母亲的头顶。
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父亲母亲,此时匍匐在沈策面前,或者说是匍匐在他手中的懿旨面前,因宫中的贵人而低下头颅。
“誉王五女萧蕴龄,性行温良,着即赐封惠柔郡主。”沈策将懿旨合上,继续道:“此外,长公主生辰宴,邀请五小姐参加。”
誉王瞬间便知晓了所谓懿旨是长公主借太后的名义颁布,他的女儿何时入了长公主的眼?惊扰他多时的难题在此时松动,长公主此举,是否也证明了她信任誉王府的清白?
现下萧蕴龄是否还在院子中已经不重要了,连她那婚约也不再是她的约束。
不过一句话,便解决了她的难题,救她出困境。
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