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目光澄澈懵懂,唇上却残留水光,沈策目光暗下,他反问:“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萧蕴龄心中慌乱了一瞬,她凑近了去吻他的嘴角,掩饰自己的异常,“爬窗户出来的,我抄写经书的桌案附近有一个窗户。”
她等着沈策问她为何醒着却比太后晚离开,又或是其他疑点。她早已推出各种可能的质疑,并一一准备了应对的借口。
只是他没有再继续问,“敲碎墙壁出来了。”
敲碎墙壁?萧蕴龄觉得这不是容易的事,但他都能从那么大的火里活着离开,又有什么难得到他。
沈策身上有着伤药的味道,但他仍坚持每日让吴百山扶他进入湢室擦洗。
萧蕴龄最近很迷恋他身上的皂角味,她大部分时间在养伤,白日里有着许多空闲的时间,除了草药敷眼时看不见外,其余时候她总喜欢待在沈策床前。
她腰上揉着的力道或轻或重,有时轻飘飘的仿佛羽毛拂过,有时又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中。
沈策唇上是她依恋的舔舐,他发现萧蕴龄最近很依赖他。
现下不似正午灼热,湖畔渐渐聚集了游玩之人,踏歌声伴随着莲子清香从远处传来。
许谨阳侧身看着周围的女子,帷帽遮挡了她的容貌,随风轻柔地披在她身上。
“我们要去游湖采莲吗?”许谨阳提议道。
萧蕴龄看了一眼湖面,莲叶与荷花重重,从远处望去,几乎以为那是一片绿草红花生长之地,有许多小船穿梭期间,笑声连连。
萧蕴龄拒绝了他的邀约,“我听二姐说许公子想见我,我们就在湖畔说吧。”
许谨阳低落地与她沿湖边行走,他心中打了许多腹稿,但此时却无法用轻松自在的语气与她闲聊着说起。
“郡主,外面传言……”他顿了顿,不愿意再提起那些将她和其他男子联系在一起的言论,许谨阳不甘心地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传言夸大了。”
他还未感到欢喜,便听到萧蕴龄接下来的话:“但我与他现在已互表心意。”
她在千光楼上拉着沈策衣袍苦苦哀求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许谨阳不相信这短短时间内,她会对沈策改观。
“他是否有逼迫与你?”见萧蕴龄摇头,他有些焦急地站到她面前,低头询问:“我能帮助你,你不用害怕他。”
帷帽垂下的纱布轻柔,萧蕴龄透过幕离看到了他湿润的双眼,他有期望的答案,但她无法令他满意,“他只是性格强势了些,其实他对我很好,他愿意对我好。”
许谨阳心痛如绞,他放在心头唯恐亵渎的神女,只是因为一个男子对她好,便将余生托付给他。
他对萧蕴龄的倾慕始于怜惜。
他期望自己能与父亲一般,在家中是稳重的一家之主,在朝上是股肱之臣,因此在见到她时,他可怜她不由自主的处境,好奇她澄澈眼眸下的灵魂。
他一直希望自己能保护她,也以为自己会永远保护她。
“我也会对你很好,如果你喜欢京城,我就努力留在京中,如果你喜欢塞外风光,我们便去游历……”他许诺的声音渐渐低下,他透过白色轻纱看到了心上人温柔的浅笑,但是她不为他动容。
相比另一个男人身上被火灼伤的震撼,他的言语太空白缥缈了。
萧蕴龄绕过他继续行走,她的声音随风飘来,虽轻缓却笃定:“你的生活不可能只有我。”
他是家中独子,怎么可能所有事都围绕着她展开?许谨阳不像沈策和她,从幸福家庭生长的孩子,无法割舍家族牵绊,萧蕴龄只当他少年天真,不知道情感在时间面前的渺小。
许谨阳听出了她的不信任,他追了上去,语气郑重:“君子重诺,我会如同父亲一般一声践行诺言,请求郡主相信我。”像他母亲信任父亲一般相信他能够永远爱重她。
萧蕴龄抬起手,手中的帕子拭过他眼下的泪水,“我不怀疑你的品行,但是我不能辜负沈策,我对他也有过诺言,你难道愿意见我不仁不义吗?”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就会发现少女在利用君子的坦荡,可惜许谨阳被她说服,他自己不愿意毁诺,又如何能逼迫她去当无信用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