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断定萧敛竹不敢将事情公开,因此不愿意与他有过多交集。他做的事情太危险,她现在不需要再冒险了。
萧蕴龄拒绝道:“我和未婚夫还有事情,还望康王见谅。”
“沈将军。”萧敛竹并不在意她的回答,他看着她身边存在感不容忽视的男人,笑着问道:“我与她叙旧,你可否回避。”
萧蕴龄蹙眉看着他们两个,她握紧沈策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了。”
她迈开一步,却不见沈策动弹,萧蕴龄转过身体面对他,认真地辨析他的情绪。
他们站在街口,身后是满街的璀璨灯火,高高在上的神祇悲悯众生,撒下虚幻圣水。
高举的手臂,攒动的头颅,化着夸张妆容的神明,与飘荡的各色灯笼组成光怪陆离的景象。
在这场绚丽荒诞的幻境中,他背对着众人,垂眸凝望她。
她便知道了这两个男人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花车缓缓前行,随行的百姓跟在四周往前涌去,方才人声鼎沸的街口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个游人。
萧蕴龄回眸望着身影远去的沈策,他最终停在街边一商贩摊位前,摊主热情地招呼他,他也驻足挑选着商品。
他对她这样放心?
萧敛竹默默注视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们不过认识不到半年,她竟然对沈策在意到这种程度。
他们沿着巷子往里走,停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下。
这里视线开阔,能注意是否有人偷听,也能看到繁华处的人影。
“他已经走远了。”萧蕴龄提醒他,“你想和我说什么?”
“龄龄,何必对我如此生疏。”
萧蕴龄避开他靠近的手指,她表情疑惑,眉头蹙起:“我亦不懂,事到如今哥哥还不愿意放过我,你是想要报复我吗?”
“不是。”他目光悠长地看着人来人往,少男少女的脸上浮现愉悦神色,因共同度过一个节日而心满意足。
从前他也拥有过这种喜悦,只是太过寻常,所以他忽略了。
“我们恢复从前的关系。”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似乎他们只是一时赌气才疏远。
沈策已经走到了下一个摊位,萧蕴龄收回视线,她叹息一声,对他的言语感到可笑:“不可能了,你是王爷,我是郡主,我们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你该做的事是指嫁给他吗?”他脸上浮现笑意,萧敛竹和她在一起生活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她希望给自己寻一位如意郎君,“你的眼光总是不好,你的上一个未婚夫是个无名商人,现在的未婚夫是家族弃子。我宠你爱你,不是让你嫁给别人的。”
他的指尖还是触碰到女子发髻上垂落的步摇,白糯的珍珠连成珠串,在他手心摊开。
“从前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现在是找到了新的高枝,用上更好的料子了。”
指尖又抚摸着玛瑙耳珰,落到她身上金线绣成的海棠花。
他的妹妹,向来体贴别人的心意,从不吝啬自己的关心和财物,可她也有着少女的虚荣,总想要更好的、最好的。
“你用的不也是我父亲的钱财。”萧蕴龄拂开他的手指,目光淩淩:“哥哥便不要拿这些从誉王府转交到我手里的东西说事了吧?”
这些矛盾是从前他最在意的,总因自己不是誉王府的人却花着府内用度而羞恼。
萧敛竹未被她激怒,他今非昔比,那些金银俗物,在权势地位面前不过尘土,已经入不了他的眼。
“殿下如果是和我说这些事,那我先告退了。”
萧蕴龄随意行了一礼,转身去寻找沈策的行踪。
“他知道我们的事吗?”身后的警告不急不缓响起,“知道我们也曾夜里同游、也曾拥抱亲吻……”
珍珠流苏划过迷离夜色,随着她转过身子而在耳后摇晃,她的表情从愠怒到平静,也不过片刻。
“他性格高傲,但说不定他愿意接受不忠的未婚妻。”他继续嘲笑她道。
萧蕴龄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萧敛竹,不曾想他愈发无耻了。其实在他利用她的名声为自己洗脱嫌疑的时候,她就应该对他有更多新的认识。
“嘴唇和嘴唇触碰算什么亲吻。”她冷笑一声,“哥哥还是找个女子教你什么是亲吻吧,别惹了他人笑话。”
萧敛竹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沉下,她不顾他的怒火,困惑地问他:“堂兄妹怎么可能接吻?这传出去轻则被骂几句不顾人伦,重则被怀疑血脉关系。你说是吧,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