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热的血液在伤口下流淌,似乎还能通过破开的皮肉感知到那令她无法抗拒的温热。
承载的冰块棱角被体温打磨成圆滑的圆形,融化成糖块大小时,终于滚落着经过腹部。
萧蕴龄在沈策肩膀抬起头,他闭目养神许久,呼吸不稳的只有她。
她蹭着沈策的脖子,放低着声音哄他:“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动手杀人了。”
声音微弱嘤咛,指腹压过肩膀明显的齿痕,使得结痂的伤口又渗出点点血气,她说话间的气息轻轻拂过伤口:“哥哥的伤口已经快好了,我身上也已经好了。”
她贴得愈发紧,手指揭开的伤疤泛起细密的针刺感:“好冷呀。”
雨打芭蕉时,萧蕴龄从梦中惊醒。
漆黑难以视物的帐内,她下意识想要缩入身侧之人怀中,但是触碰了一片寂寥。
青丝缓缓流淌在枕被上,萧蕴龄手掌撑着床榻支起身子,垂落的床帐被她掀开,些许光亮照入床中。
靠近床沿的位置空留锦被,床上只有她一人。
萧蕴龄将手掌贴在被子中,暖意已经消散,昭示被衾中的人离开已有一段时间。
她拥着被子靠在栏杆上听着屋外的雨落嘀嗒声,思索沈策是否还在不满她的行为。
长发从敞开的领口滑入,飘忽不定地扫过还有些痛意的红痕处。
沈策让她感到难受了,她在心中胆怯之余,也不愿他好过,因此她下意识揭开了已经结痂的伤疤,破损的皮肤下流出星点血迹,逐渐染红了她的手指。
殷红如火焰在手指跳动,令她瞬间惊醒。
沈策的眼神还历历在目,那双总是不含情绪的眼眸,往常虽倦怠于对她产生波动,但也极少露出明晃晃的怒意。
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又在流血,他只是不喜欢她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
何况这种性格是对着他。
更深露重,萧蕴龄惴惴不安地入睡时,她在床上留出的空位才有人躺下。
她撑着残留的清醒,撒娇着让他抱着。
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她,萧蕴龄以为这件事暂时过去。不曾想沈策半夜离去,而她却不知。
耳边尽是混乱的雨声,萧蕴龄越听越心烦意乱,已经毫无睡意。
她弯腰将鞋袜穿上,用金钩将帷帐勾起在两边,又走到窗边将菱格窗户支起两指宽的缝隙。
借着窗外投入的微弱光线,萧蕴龄找到火折子将所有蜡烛点亮。
这是沈策的寝屋,宽敞却看着没有生活气息,自从她偶尔到来后,博古架摆上了色彩明亮的珊瑚,厚重的帷幕被换成珠帘,三两枝莲花荷花散发清香。
萧蕴龄走到角落的博古架上,白釉梅瓶如优雅仕女伫立在高处,她从前没有注意到这个花瓶,如冰块裂开的纹路在瓶身层叠蔓延。
这样好看的瓶子,为什么摆得如此高?
她从旁边桌子后挪来椅子,将绣鞋脱去后,萧蕴龄撑着扶手站在椅子上,她的身体遮挡了大部分的烛光,使得瓶子置于昏暗。
随着少女手臂的抬起,露出一截纤细腰身,随意披在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滑落堆叠在椅子上,环绕在脚边。
指尖小心地摸着带着凉意的冰裂纹,从窗户缝隙吹进的晚风令烛火跳动不安,珠串相撞发出琮琤流水声,芭蕉叶似乎也已经被雨滴打得蔫下,耳边声音逐渐远去。
她喜欢明艳璀璨的物件,这种素白的花瓶原本不会是萧蕴龄会留意的东西,但许是夜深空寂,她对这个瓶子产生了些许好奇。
冰凉的触感在夏日夜里很是吸引人,萧蕴龄将手背贴着瓶肚,忽然好奇从瓶口望进入是什么情景。
瓶高近乎十寸,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它拿下来,但瓶子沉重,她踮着脚又无法手臂用力,因此动作艰难。
萧蕴龄试图将它慢慢挪动到架子边缘,再抱着拿下来。
手掌受到的阻塞在转动瓶子时变得明显,她疑惑地凑近了去看瓶底与架子的接壤处,光线晦暗,她看不清是否有异常,指腹擦着似乎也没有其他黏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