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帕子将它们包裹,随意地放在一旁。
男子的睫毛长而浓密,但他的睫毛不像她一般往上卷翘,弧度并不明显,因此她只在居高临下时才看清它们的长度,让她很想用手指去抚摸。
柔若无骨的手指伸到眼前,沈策提笔写字,头没有抬起,他语气冷漠道:“旁边有椅子。”
她被他的冷漠刺伤,伸出的手掌颤了一下,在空中停顿几息后才缓缓收回。
萧蕴龄站在原地盯了他许久,却不见沈策有任何反应,浓墨在纸张写下兵法,笔锋凌厉得几乎破纸而出。
他在生气。
萧蕴龄明显地察觉到了。眼下她不应该闹脾气,沈策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只要她耐心哄着,他总会原谅她。
她抬起脚尖,在转身走向桌子一旁的圈椅时,她又望了一眼铺开的白纸,他写到了‘杀’。
带着杀气的字像是他怒气的宣泄,萧蕴龄深吸一口气,而后她改变方向,径直往沈策走去。
手腕被推开,笔尖压在纸张上,蘸了墨水的毛笔重重压在杀字最后一笔,顷刻间便糊了整个字。
萧蕴龄猝不及防地坐在他腿上,察觉沈策想将她拉开,她牢牢地抱着他的腰,挣扎间桌面上的笔架被碰倒,沾了墨汁的衣袖将桌面污得四处都是。
她心中装满了不知原因的怒气,只想拉着他一同沉沦。
“萧蕴龄!”耳边是他明显的警告,手臂被他手掌握得发痛。
她既不想问他是否后悔与她订亲,也不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此时无比希望沈策在婚后便立即死去,她便再不用被酸涩的心情裹挟,也不用时刻注意他对她是否还残留喜爱。
如果他们的婚期早一些就好了,他不会在婚前发现她的伪装,不用在发现她的欺瞒后憎恨她的骗术。
“我不如你想象中柔弱,你是不是很失望。”她喘着气问道,腰下的墨砚浸湿她的衣带,她能明显感到湿润的墨水在她衣袍上的洇染。
被压着躺在废纸稿间的女子从眼角落下泪水,喘气声断续,双唇被咬得通红。
萧蕴龄看着他从她身上离开,但他的手还留在她脖子上,贴着跳动的血脉,缱绻地往上,经过她垂落的耳坠,又落在她的眼睑上,她下意识地眨动眼睛,眼上的异物感仍然明显。
“你有一双很会骗人的眼睛。”
她颤颤巍巍地睁着眼看向他,一颗泪珠便顺着滚落。
“就像此时,你依然无辜,好像这个吻是我强迫你。”他俯下头颅,气息若即若离,动作温柔地安抚已经红肿的唇瓣,“主动躺在这张桌案上的是你,主动亲吻的也是你,但你却在颤抖。”
“是你太粗鲁了。”萧蕴龄启唇道,便让他寻到机会入侵。
他好像听从了她的建议,动作温和,她的身体从恐惧中慢慢平复,眉眼软和下来。
沈策手指勾着她的珍珠耳饰,“再粗鲁点,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她从温柔乡中惊醒,旋即无措地看着他,耳朵上的牵扯让她不敢摇头,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被他的问题吓到。
“就像上一个。”他说着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也像浸了墨水,覆着一片阴沉。
沈策坐回圈椅上,案上的女郎虚弱地撑着桌面坐起身子,他看到了她腰带上的墨迹,朝她伸出手。
萧蕴龄犹疑了片刻,便被他抱着腰坐在腿上,沈策看到了她身后的斑斑墨迹,像是一副天然而成的水墨画,绘制在月白的衣裙上。
黑与白,极致的相反,却能和谐存于画卷上。
“知道你敢杀人后,那些记忆中的画面有了新的解释,你当时想让我帮你杀了王万利,可惜我并未看懂。”沈策一边解开她系成祥云结的衣带,一边回忆萧蕴龄的神情,那时她也是和现在一样惶惶不安。
萧蕴龄无从解释,她低头看着自己腰上的系带被解开扔下地上,问:“你是后悔了吗?”
她被污染的衣裳也跟着落在地上,之后是雪白的里衣。
“你还年轻,可以重新教导。”他的动作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还想和她继续。
那块已经没有墨水的砚台被推到边缘,萧蕴龄扭头看着它,总觉得它会摔碎在地上。
兜衣上的莲花在波纹中游荡,带凉意的桌案紧贴肌肤,她像是被困在岩石缝隙中一般艰难呼吸。
“不想喝避子药。”她别开眼,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