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带着湿意的布巾擦拭她汗湿的脸颊和脖颈。
萧蕴龄没有睡意,便随了他去。
“给你养只猫如何?”轻柔的布巾擦过脖子,连带着他的语气都显得温柔。
萧蕴龄睁开眼看他,沈策的凤眼垂下,看向她的目光不如昨夜凶狠,眸光像春日的河水一般缓缓流淌。
“恐怕我没有时间照顾。”
这不过是她的托辞,养只小小狸奴,左右有侍从出力,她只需闲暇时招它来逗趣。
沈策见过她逗弄宫中狸奴的模样,满眼的珍爱与欢喜,她盼望着自己也能拥有一只。她在誉王府没有养,因为她在那里不安自己的处境,担忧下人苛待她从而随意处置她的宠物。
她现在的心境大抵也是如此。
萧蕴龄对谁都可以有利用,唯独对猫儿谈得上负责。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初秋清晨,虽然还未寒冷,但已没了夏季暑热。
天色蒙蒙亮时,骏马踢踏着泥土,身躯穿越杂草,被车夫驱使着往山下而去。
萧蕴龄打开车窗往山里望去,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挂在远处天空的半轮明月,呼吸间鼻腔充满清新草木味。
躺在床上好几天,她总算将病养好,同时假期结束,她需要进宫。
她闭着眼聆听山间鸟鸣,感受自然乐趣。接着,从身后伸出的手指拉着窗沿阖上,鸟鸣声减弱,清凉秋风也被隔绝在车厢外。
沈策解释道:“你病初愈,不宜吹风。”
萧蕴龄睁开眼,最近她也习惯了沈策对她的约束,而且他是为她着想,便没说些什么。
即使山路有过修缮,但依旧比平坦大路颠簸,再宽敞舒适的马车也抵不过道路的崎岖,车厢在马儿奔跑中晃动。
萧蕴龄靠在窗边,疑惑问道:“为何不在城中买一座院子?每日这般奔波总要耗费时间。”
“从前有想过。”
他看过来一眼,萧蕴龄还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但是他却不再说了。
为什么从前想过,现在却仍然住在山中,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的想法?
萧蕴龄有许多疑问,但是她见沈策已经闭上双眼,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是因为照顾她才有的,她就没有出声打扰他的休息。
最近她生病,沈策颇费心神。病愈后又有新的郎中给她诊脉,每日的苦口的药从不间断,她不想喝,但沈策说是给她补身子的,她的几次落水已经留下病根。
萧蕴龄心中原本对他的那丝怨怼也消散了。
她探身过去,轻轻抚摸他的眉头,他眉毛浓黑,眼睛闭上时没有了平日的不好接近,挺拔的鼻子下,是线条明显的薄唇。再往下,是男子明显凸起的喉结,还有在旁边的红痣。
父亲年轻时也俊朗,但是在她模糊的记忆中,父亲不如沈策长得好看。起码她只有在见到沈策时,才有惊艳之感。而这个人,原本她认为是天之骄子的将军,现在独属于她,属于誉王府中不被他人在意的五小姐。
“做什么?”沈策眼睛未睁开,但是能感受到脖颈上轻柔的触碰。
他的声音也好听,像是大雪吹拂时落在她指尖的一朵雪花。
他真是每一处都照着她的喜好而生,包括他的性格。她在反抗时,心底会涌起隐秘的满足。
如果换个人这么对待她,她早已无法容忍。
“我很喜欢你。”
即使这份情感由算计而开始,但是她对沈策和对萧敛竹、王万利之流的感受不同,沈策在她眼中是个鲜明的人。
女子的声音明明在耳边响起,听着却不真实,像隔着琉璃樽蝴蝶扇动翅膀的嗡嗡声。
沈策轻轻“嗯”了一声。
若他睁开眼看她一眼,就会发现她眼眸中的光彩,比琉璃樽还要绚烂。
可惜他不想面对她的谎言。
车内安静下来,在天际逐渐亮起时达到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