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屋顶有机关让阳光照入,他在建造这间暗室时就决心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她忽然道:“今天本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沈策敛下眼帘,纠正道:“是后天,九月二十五日。”
她惊讶地坐起身子:“今天不是九月二十五吗?”
“不是。”
“我每天待在这里,总不见天日,连日子都记不清了。”她蹙眉抱怨道。
她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眼睛不如从前明亮,有时他说一句话,她都要再重复地问一遍。
他没有养好她。
哪怕怀疑萧蕴龄在故意引起他的怜悯,沈策依旧感到一阵荒诞。
或许是沈策发现了她总提不起精神,休沐这天他将萧蕴龄带出了笼子。
萧蕴龄被他牵着走过那条黑暗的密道时,害怕地往他怀里靠近,鸟笼的地面铺满了毛毯,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走在砖石上,坚硬的触感抵着足底,让她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如果不是沈策注意她,她差点崴了脚。
到了熟悉的寝屋,她已有恍若隔世之感,看着每一个物什都觉得新鲜。
但她在触碰之前,总要询问沈策她能不能做。
杏眼在阳光下不含一丝纤尘,泛着琥珀一般澄澈的光彩,看向他的眼神讨好中透着害怕,眸光如水摇晃。
这是从前她不曾有过的神情。
沈策的呼吸重了些,胸腔充斥着郁气。
他每日给她提供各种她最喜欢的玩物和食物,但是她却日复一日与他生疏。
鸟雀养久了还会停在他指尖歌唱,萧蕴龄却比以前更沉默了。
他背光站着,萧蕴龄看不清他的面容,见他停住脚步无声地注视她,她的睫毛更加不安地垂下,袖口中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身上的衣物。
“我做错了吗?”她连忙保证道,“我不会乱碰的,你晚点再让我回去吧。”
沈策在这个晴朗的立冬日,第一次明白了他和萧蕴龄之间的阴差阳错。
或许他初见萧蕴龄时,就该将她圈禁在自己的地盘内,那时候的她尚且憧憬英雄的保护,对婚姻还带着少女的期盼。
如果被他带在身边,以她那时的性子,接纳他只是早晚的事,欺骗与利用不会发生。
可是在他将簪子递给萧蕴龄,让她独自面对王万利后,她不再祈求他的保护,她成了能够独自狩猎的猛兽。
林中的猛兽只能有一只,她在他面前藏起利爪,等待能将他取而代之的机会。
她叩响了他的门,带着被亲人背叛的满身狼狈,那个时刻她决心不再给别人抛弃她的机会,也是他自认为拥有她的时刻。
沈策没有回答她,他走向了对面的书房。
萧蕴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经过桃树时,她脚步没有停下,浑然忘记了自己以前怎么照料它。
树上早已没有了果实,枯黄的树叶每时每刻都在飘落。
不管她是不是伪装,沈策都不喜欢她这副模样。
像个听话的傀儡。
“只要不出这个院子,你做什么都不必问我。”
萧蕴龄听到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神情受宠若惊。
但她只是问他能不能帮忙搬一张藤椅在院子。许是常常待在屋子里,她最近很嗜睡。
“怎么没有见到吴管家?”萧蕴龄躺在藤椅上,披着毛毯,眼睛望着头顶飘忽不定的云朵。
在永州的时候,吴百山总跟随在沈策身边,刚来到京城时,他还照顾沈策的起居,管理山居大大小小的事,但后来她越来越少见到他,反而是沈策身边的仆人多了些生面孔。
藤椅在窗户下,声音穿过敞开的门窗进入书房。
沈策总要定期看她一眼,但整个午后她都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