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到的时候,沈策他们被敌军围困将近一个时辰,在人数与体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支撑到极限。
在军队中的康王对沈策有敌意,他在马背上弯起长弓,对着被包围的沈策射出几箭,他的箭术不准,但将箭筒中的羽箭用完,总有几支能命中目标。
袁将军知道萧敛竹在誉王府的身份是被沈策戳穿,他认为是这个原因导致萧敛竹对沈策产生杀心。
他叹息一声,在萧敛竹身份暴露最开始,他建议过长公主将人尽早解决,以防夜长梦多,但长公主顾及皇室的看法,没有采取他的提议。
“尽最大努力给他医治。”袁将军还需要和其他将领商议,他对军医嘱咐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军医对沈策的伤势没有信心,将箭杆从沈策体内拔出时,被黑暗困住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
清晨的曙光照向皇城时,安乐侯的府邸被重兵包围,他撑着疾病缠身的躯体走到门口,迎面的阳光将他笼罩。
他注视身着甲胄的士兵们,不合时宜地羡慕他们拿得起兵器。
偌大的侯府人员寥寥,只有他在等候一个消息。
他替萧华挡下的那杯毒酒,将驸马送上了断头台,也让他再无缘官场。
这么多年,他已经无法知道喝下毒酒是巧合还是他人刻意设计,但日复一日的失意让他在最后的日子想要争夺。
旧事的原因不再重要,但恨意不随时间减少。
士兵将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安乐侯顺从得让他们警惕。
皇城的大多数人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上朝的官员遥遥望到成为灰烬的千光楼。
这里差点变天。
接下来的日子,朝局无声地发生变化。
皇帝病重幽居,安乐侯等人勾结定王被关押,逃离在外的人被通缉。
萧华踏入萧蕴龄的屋子时,躺在床上养病的人惶恐地起身行礼,被她制止了。
虽然萧华不让她多礼,但萧蕴龄不好再躺回床上,她坐在一旁,看着十分虚弱,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间溢出。
“你不埋怨本宫?”
萧华刚见了安乐侯,毒酒的真实原因她没有再解释,最初支持她的人背叛她,让她久违地感到惆怅。
“不会埋怨。”年轻的女子睁着明亮的双眼看她,泛着血丝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萧蕴龄语气坚定道,“只有殿下离开,臣才有活的可能,臣会永远追随您。”
她年轻得仿佛无知,但怎么可能呢?
萧华的笑意从嘴角产生,她道:“好孩子。”
“主子,行李都收拾好了。”
青莲找到萧蕴龄时,她正站在屋檐下,望着稀疏的几颗寒星,如冬日湖面般平静的双眸看不出其他情绪。
萧蕴龄道:“辛苦你了。”
巨大的天幕像一匹无边的黑色绸缎,零落星星的光亮为它添上几丝光泽。
青莲劝说道:“外边天寒,先进屋吧。”
萧蕴龄仍然凝视着闪烁不止的星星,她的情绪从这点细枝末节体现,和它们一般微小却又无法忽视。
“你先回去,不用担心我的。”她的声音镇定平和,抚平青莲的担忧。
青莲只能先离开,她打开门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萧蕴龄,屋内暖黄的灯火透过窗纸浅浅笼罩在她身上,隐匿于明暗交界处的侧颜恬静。
自从林筝仪在北逃路上被抓回京城后,关于叛军与安乐侯勾结的内情通过审问她得知,西北的战事越来越局势明朗,她从来没有设想过沈策回不来的可能性。
听到沈将军中了埋伏昏迷不醒的时候,青莲除了惊愕,心中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她知道萧蕴龄失踪期间的遭遇,也看到过她夜里从梦中惊醒,若是沈策在战场死去,萧蕴龄便不用再受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