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只容一人经过,她脚步踉跄地前行,甲胄摩擦声仍然越来越靠近,她被扯住头发时,已经累得无法细究她走的路是否正确。
萧蕴龄被带到萧期面前,他已经抓到了另一名宫女,她看到是萧蕴龄时松了口气。
“她是将你们做诱饵了。”萧期皱眉看着被抓住的人,面上十分失望。
萧华或许真比他适合当皇帝,她利用人从不心软。
“陛下,我们还在追查。”刘孝升跪在地上,被吓出一背的冷汗,若是让萧华联系到她的人,他就完了。
萧期不似他焦急恐慌,在见到那阵如天罗地网的羽箭后,他这段时间对皇位短暂的渴望便冷却下来,他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不过也是为了一事罢了。
“将她处置了。”他指着被压着跪在地上的那名宫女,对刘孝升道。
那名宫女对萧华忠心耿耿,许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活路了,被带下去时除脸色灰败外,没有其他反应。
萧蕴龄比她要更加恐惧,她听着外面短促的一声,脸色白了几分。她将刀扎入过其他人的身体,自然知道那相似一声是什么。
她恐怕也要和那名宫女一样命断在此了。
萧期看着终于落入手中的萧蕴龄,她越害怕,他心中便越畅快。
殿内的黛色纱帐随着经过的人而摆动不止,萧蕴龄被绳子绑缚住手脚,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她头发凌乱地垂落在脸上,遮掩住大半面容。
冬日的夜晚总是漫长,刘孝升明显的紧张不安,汗水从额间不断流下。他知道几个宫变前例,局势总在瞬息之间千变万化,距离萧华逃离的时间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刘孝升又一次看向安静的皇帝,他端正坐在原先萧华的位置,偶尔打开桌上的奏折看看,似乎对一切都很新奇。
他待不住,推开门去寻找能够主事的安乐侯。
终于等萧期简单地过了皇帝瘾,他才将注意力放在萧蕴龄身上。
这个女子,从她在萧华生辰宴上第一次露面,萧期就本能地对她感到不喜,这种排斥来源于萧华,虽然她和萧华是不同的性格,萧华强势武断,但眼前的女子从入京伊始就表现得柔弱无害。她如今的一切得来似乎都是命运的眷顾,被萧华一眼看中,又被沈策倾心,误打误撞地进入朝廷。他在早朝时见过萧蕴龄,她总是一副柔声细语的模样,看着与官场格格不入。
但这么一个人,却让他的母后遭逢大难。
他每次见到萧蕴龄走在萧华身边,对她们的恨意就愈发刻骨,她凭借谋害太后获得萧华赏识,与萧华是一丘之貉。
她们本质相同,既然是同类人,便总是自私寡义。
“京城还未得到消息,但今天早晨,沈策已在虎渊关被俘。”萧期看不见她长发掩盖下的神情,但她奋力看过来的一眼充满怀疑,他不由得觉得可笑,所有人都认为沈策不会失败。
萧蕴龄一愣,她对他的每个字都战战兢兢,现在她落入萧期手中,下场可能和刚才那名宫女一样,她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但又不得不回应他。
“他怎么样了?”
萧期猜测道:“或许已经死了吧,你不用担忧,很快你也可以去陪他。”
“即使他死了,他在军中的影响还在,陛下若是信我,我可以帮你。”萧蕴龄艰难地仰头看向他,试图拖延时间。
但萧期表现得过于反常,他和从前的每一次见面一样,对权力没有太多欲望,听到她的话,他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折子扔回桌上。
“朕本不该将你放在眼里,但在了解你的过去后,这才发现你本性不如无根浮萍。蝼蚁妄想登天,总要付出许多努力,原先朕想成全你,在你指认萧华与异邦他族联络后饶你一命。”
萧蕴龄自然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但她还未出声周旋,便见那面容稚嫩的皇帝大笑出声,他靠在椅背上,被她的反应逗笑。
“但朕还是想让你死。”
他看着已经燃烧到底端的蜡烛,昏暗的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得他的瞳孔黑沉。
事到如今萧蕴龄还想与他谈判,萧期即使没有才能,在朝堂上耳濡目染这么久,也知道自己成功的几率不算高,萧蕴龄能依仗的不过是这一点,可是他无所谓了,他向来对当皇帝没有渴望,从坐到龙椅到发动宫变,一切都是其他人在主动筹谋推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