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又笑了笑:回大人,我猎妖不需要法器。
啥?许然亭微微不悦,你当本府这衙门好玩?
白云观死了一个裘道长已经够让许然亭头疼的了,他可不愿意再徒增伤亡。
大人。舒墨的声音拉回了许然亭的思绪。
嗯?他转头,又撞进舒墨星辰一般的眸中。
不试试看,大人怎么知道我不行?
还用试吗?许然亭哂笑,方才那么德高望重的一个道长都被人横着抬了出去。这细皮嫩肉年纪轻轻的舒墨,还能比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厉害?
也不等舒墨回答,许然亭即刻吩咐下去:德才,你带些人去,继续给本府张贴招人的告示,加价,给本府加价!若是能猎妖,本府一个月发他九十两银子!
唤作德才的大总管好心提醒:大人,九十两银子恐怕不行,这可是要命的买卖
那就一百两!许然亭咬咬牙,竖起一根食指,一百两总够了吧?!
护卫冷月咳了咳:大人,您一个月的俸禄才九十两。
我许然亭被噎得说不出话,想到还有外人在场,不由得一甩袖,将手背在身后,高昂着头,要你管!我说一百两就一百两,还不快去!
说完,许然亭还瞟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的舒墨。
舒墨微微笑着,城府极深的模样。许然亭受用地咂咂嘴,似是才记起他的存在,转过身:对了,这位壮士,你还是不要逞能了,本府有好生之德
大人,你若让我帮你收妖,我分文不收。
你赶紧走话到嘴边却被许然亭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愣了愣,分文不收?
要知道,他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月俸姑且能够保证他在十年后能在寸土寸金的临安买一个傍水的庭院,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若是还要额外支出一项给猎妖的道士,剩下的钱或许只够他买个茅厕。
当然,这笔开销许然亭已经向户部申请拨款了
许然亭连忙收住了奸商嘴脸,咳了咳,凛然道:本府像是那种为了小恩小惠置临安百姓于不顾的人吗?好了,不用再说了,来人啊,送客。
舒墨轻轻一叹。
领路小厮不到片刻就来了,带着舒墨离开花厅。舒墨跟在小厮后头,从偏门离开知府衙门,却又转了个弯,躲在了正门的石柱之后。
许然亭刚把人送走,就坐下来喝了杯压惊茶。一百两的报酬还是让他觉得心痛,他盘算着得早点把这笔银子填回来,当务之急就是向皇上光宗禀告此事,顺便了一了白云观的恩怨。他清楚地记得,早几年在某一任府尹的治理下,临安曾发生过大规模的暴乱,后面的府尹犹如走马灯一样不停更换,没有人能够坐稳这把椅子超过两年。
放下茶盏,许然亭吩咐道:冷月,备轿,马上随本府去一趟
话音未落,却听外面来人匆匆报告,奢香茶铺又发生了恶妖吃人的事件,抠脚的小厮转个身的工夫就被那妖咬断了脖子。
跪在许然亭面前的衙役绘声绘色通报着这桩惨案:一个上午了,那茶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点了二楼一个临窗的位子坐着,小二给他看茶,然后就听见一声‐‐&39;啊&39;。
那衙役掐着脖子尖叫,神态学得惟妙惟肖,脸愁苦得好似从泔水里捞起来又被拧干的抹布,许然亭一边听一边皱眉,惨叫声仿佛隔着时空穿过他的耳朵,瘆得他一个激灵。
半晌,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现在怎么样了?
那客人跟小二一起死了,老板娘白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惨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那么凶恶,现场就像打了架的肉铺子,到处是血。奢香茶铺的老板据说也是被这妖所杀,只是白夫人不肯相信,自丈夫失踪后她就跟失忆了似的,每天都派人去找他。
此事许然亭也有所耳闻,奢香茶铺原是一个开在临安黄金地段的茶铺,每日客源不绝,老板沈蓝数月前结了婚,与妻子白夫人恩爱非常。只是自临安妖乱后,沈蓝就无故失踪了,白夫人也因此大病一场,病愈后旁的都很正常,单单不记得丈夫沈蓝失踪之事。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沈蓝八成已经被妖吃得渣都不剩了。
听完汇报,冷月打岔道:大人,您刚才说要去哪儿?
废话,备轿,本府要去奢香茶铺看一看。
许然亭缓缓起身,冷月接话:可是大人,您身边现在没有猎妖师,属下恐怕打不过那妖。
怕什么!那白夫人还在那哭呢,妖吃完两个人该饱了,现在去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许然亭心绪有些纷乱,这妖实在是太猖狂了,从晚上作乱到白天公然行凶,他说什么也要去会一会。冷月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虽然非常不愿意和他一起送死,也只得撇撇嘴:是,大人。
出了花厅,冷月连忙招呼两个下属去白云观请人,以保万全。
许然亭离开知府衙门时,天色已经微暗了。一顶轿子并十个衙役,一个护卫,一行人匆匆前往御街中段的奢香茶铺。
许然亭鲜少亲自视察,但是他隐隐觉得,如果自己不出马,可能永远也破不了这桩妖乱案。躲在石柱之后的舒墨勾了勾嘴角,跟在轿子后。
轿子行进速度飞快,舒墨总能保持在百步的距离内,宛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