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了?半句便问不下?去了?。
虽说帝后无私事,但这种事通常都是家中女性?长辈关心,他一个做哥哥的,实在不知该怎么问。
照微心道果然如此,坦然冷笑一声,说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在其位当?谋其政,不该一入宫就?得罪他,但我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天底下?哪个男人都可以,偏是他不行,我看见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到窈宁姐姐。我知道自己这样过?于任性?,但事已至此,人已得罪,你来训我也晚了?。”
祁令瞻从她这番话里?将昨夜的情形猜了?个大?差不差,心中百般滋味交杂。
他对照微说:“我不是来责怪你的。”
照微问:“那你来做什么?”
其实是有些牵挂她,怕她在宫里?受人欺负,所以昨晚一夜未归府,守在他能离皇宫最近的政事堂内。
但因许多可言的、不可言的理由,祁令瞻没有将此话说出?口。
他转而言道:“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临华宫姚贵妃有身孕了?。”
照微霍然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
“李继胤疯了?吗,他还嫌姚家……”
“恐怕不是陛下?的孩子。”
照微蹙眉,“那就?是姚贵妃疯了?。”
但她很?快将其中关窍想?明白,得出?了?与祁令瞻同样的答案:“肃王欲不臣东宫。”
祁令瞻闻言竟然笑了?,“做了?皇后果然不同,一时不见变聪明了?。”
照微叹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聪明又不能当?饭吃,姚家若是出?了?皇子——不,一定会是皇子,他们既然敢做,一定会做到底……外有北金,内有皇嗣,掌着中朝,打压武将,岂不是反了?天了??”
她头一回做皇后,尚未修得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心态,兀自在原地转了?两圈,见祁令瞻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恨不能过?去扯他袖子。
“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看她这般,祁令瞻心中反倒平静下?来,他已隐约有了?想?法,只是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她。
正此时,宫人进来通禀,说是太子殿下?前来拜见。
太子李遂牵着锦春和锦秋的手走进来。照微上次见他时襄仪皇后仍在世,那时他养得金尊玉贵,像是粉堆玉砌的菩萨童子,如今却瘦得像玉米秆,脸色也是玉米秆似的蜡黄颜色。
祁令瞻进宫次数多,常去看他,李遂先走到他面前给舅舅请安,又怯怯地朝照微喊了?一句“姨母”。
锦春纠正他道:“殿下?如今该喊母后了?。”
李遂不说话,照微蹲下?,轻轻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怀里?,努力作出?窈宁姐姐那般温柔可亲的态度,同他说道:“那就?先喊姨母吧,告诉姨母,枣子尝过?了?吗?”
李遂点点头。
“甜不甜?”
又点了?点头。
“那你同我说声谢谢。”
李遂便说道:“谢谢姨母。”
照微又搂着他说了?几句话,观察着他紧绷的后背渐渐放松,这才放开他,让锦春和锦夏带他到庭中晒晒太阳。
照微望着他的背影叹息道:“上次我见他时,他还能哄我开心,如今却变成了?这番模样,姐姐的事,只怕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祁令瞻安慰她道:“至少已经养好了?病,偶尔也敢出?门见人了?,你不必急着调教?他,先照顾好你自己。”
照微轻叹:“我好得很?。”
说完了?正事,祁令瞻告辞离开,走到屏风处时忽又记起一事,折身同她要发间的簪子。
照微拔下?给他,听他说道:“以后在阿遂面前,尽量少戴这个,尤其是金质的。”
襄仪皇后当?着李遂的面,以金簪刺颈自尽,自那以后,李遂很?怕看到这些东西。
照微恍然了?悟,感慨祁令瞻心细,待他拿走发簪后又后知后觉地奇怪到:不戴就?不戴,给他做什么?纯金的发簪能买一竹筐铜弹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