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抓起来,行动再快点。”男人一声令下,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手下们顿时如狼似虎一样,动作迅猛地往车上扑去。
阿翠和大柱怕宪兵鬼子,也怕他们,悄悄蹭到自家小姐跟前,再偷偷看一眼旁边不好惹的男人,不敢吭声。
荣珍注意到阿翠走路姿势不对,大柱脸上手上也有血迹,“你们受伤了?严不严重?”
阿翠连连摇头:“我没事,只是脚扭到了,还能走路。”
大柱嗡嗡道:“俺也没事,就脸和手擦破一点皮。”
幸好当时车速已经慢下来了,不然猛地跳下来真的要丢掉半条命不可。
他们两个这样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谁都没觉得亏,反而很庆幸能用一点小伤换到逃脱的机会。
现在生命没了威胁,主仆三人都好好的,即使旁边有尊大神在那儿站着,大柱也忍不住慢慢松懈下来,有功夫想起别的事。
“小姐,管家叔还在火车上没下来。”大柱鼓起勇气提醒荣珍。
阿翠听见他出声,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小声哔哔:“用得着他的时候找不见人影,可别是掉在茅坑里爬不上来了,难道还要咱们亲自去拉不成?”
荣珍无声笑了笑,被男人转过头来看到,笑意一顿。
阿翠发现后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耳语道:“小姐,咱别冒险上去了,不如出点茶水钱,拜托这位长官手下的人帮帮忙,管家可以让他自己爬,行李和您的嫁妆可不能丢哇。”
随即,荣珍手里被塞上一个绣花荷包,里面装着的银圆叮当作响,大概有十来块的样子。
十块大洋在民国时购买力不低,阿翠能一次性让她给这么多,很明显就是想破财消灾的意思,顺便看能不能让人家帮他们把人和行李都找回来。
这个时候佣人不适合出面,只能由主人家去交涉。
正好荣珍看上去不怎么怕那位大胡子长官,阿翠便给了她一荷包的钱,再送上鼓励的眼神。
荣珍没有拒绝,在男人目光的注视下走过去,递上荷包表达了一番请求。
男人看看她手上的小东西,再抬头看看她,看得荣珍都以为他要拒绝了,正准备尴尬地收回去另想办法,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突然伸过来,用两根长指挑起荷包瞧了瞧,拿走了。
荣珍手上一空,感觉掌心被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若有似无的,还以为是错觉。
“您这是答应了吗?”她仰起头向他确认,昳丽的眉眼重新被刘海遮盖,但那一抹姝色早已被人看在眼中、落在心上。
男人不动声色地正了正大檐帽,眼神透过帽檐仿佛能压注在她身上,淡淡应声:“嗯,等着。”
说完一甩衣摆,转身大踏步离去。
墨绿色翻飞,男人伟岸挺拔的背影随着军靴规律的踩地声走远。
屏气凝神的阿翠和大柱松出一口气,直到此时才算感觉到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小姐,可吓死我了,他瞧着比宪兵鬼子还可怕。”阿翠捂着胸口满脸后怕,一点瞧不出刚才给荣珍出主意的胆大劲儿。
大柱又怕又忍不住向往,“要是俺能这么厉害,小姐也不用遭罪了。”
“你?”阿翠拿眼上下瞅他,“你个傻柱子也就能给小姐当个跑腿长工,做长官就算了,不然以你那饭桶样,一顿吃八碗米,人家都养不起。”
大柱嘿嘿挠头,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因为之前的混乱,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果子糕饼,阿翠捡些干净的给他,然后挑出最好的送到荣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