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凛比旁人更清楚宋锦茵的事。
尤其是在主子瞧清自己的心思后,他自是将锦茵姑娘当成了半个主子,不敢有半分松懈。
故而顾将军的事主子刚开了口,他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也自然因着亲疏之分,站到了宋锦茵这一边,对那两位姑娘生出了防备。
屋里默了一瞬。
没人会说眼前的姑娘气量小,太过在意,容不下旁人,他们只会觉姑娘行到如今,是真真不容易。
“董家姑娘”
宋锦茵溢出呢喃之语,而后便是极长的停顿。
屋外日头越发亮了起来。
雪玉停在门外,抬手擦了擦眼。
她见过锦茵姐姐的郁郁寡欢,也见过她的克制和压抑,所以她比谁都清楚适才姐姐说要换衣时,那话里透着怎样的欣喜。
可此刻她更明白,那样的欣喜过后,里头的姑娘会有多失落。
许久,裴晏舟终于开了口,同仓凛下令时语气不太好,却也让宋锦茵终于想起要回应。
只是她声音有些无力,只得强撑出一副平静的语气。
“既是来了,哪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世子不必因这点子事,同荣霞县主撕破脸。”
“无妨,荣霞县主只会在心里怪罪,不会真对我如何。”
“那也不行。”
宋锦茵又笑了笑,比起适才舒展的眉眼,这一次明显有了不同。
“以前我爹爹就时常同我说,受人相助必当亲自道谢才算诚恳,想来顾将军,也是这样的人,何况两位姑娘既是来瞧我,哪怕是借着世子的地方,我也不能失了礼数。”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将顾将军和宋致生,彻底划清了界限。
裴晏舟听得明白,却也愈加心疼她强撑出来的懂事。
他下颌紧绷了一瞬,揽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
她明明可以有不输旁人的家世,也明明能有肆意明媚的心性,可如今,她却只能处处小心谨慎,以求能稳妥地活下去。
“按茵茵说的办,请进前厅,但旁人口中矜贵的董家姑娘,在我这倒不必处处捧着。”
“是,属下明白。”
仓凛退了出去,宋锦茵缓了缓神才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适才那话虽说得随意,但他语气里的冷冽,宋锦茵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必因我如此,说起来,也不过是我与爹娘缘浅,同旁人无关,你若因此冷待他人,传出去,旁人不知会在背后如何说你。”
“旁人说我,与我何干。”
裴晏舟无谓嗤笑,目色有晦暗闪过,“她们若是规规矩矩,自不会有人刻意为难,只是茵茵你,往后无需这般。”
宋锦茵不明白他的意思,对上他的视线,正好瞧见他眸底的心疼之意。
“有我在,往后你不必处处这般小心仔细。”
顿了顿,男人又开口,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我会护住你,无论你想做任何事。”
“往后吗?”
宋锦茵想了想。
没有避开他的眼,也没有再同之前那般一口回绝,只是面带倦色同他摇了摇头,语气多了几分诚恳。
“世子知晓我心里的念头,我并不想留在世子身边。”
察觉到男人眼中熄灭的光影,宋锦茵压下心中突来的不适,又接着道:“只是世子曾为了顺着我的心意强行说服过自己,也为了我登上过冬日的福安寺,还有世子的这条命,差点便因着我留在了钱来客栈。”
“我不愿再做决绝的事,但我也骗不了自己,所以世子可能容我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