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声簌簌,夹杂着树枝的碰撞声。张元修深吸一口气,想将压在身上的祁明乐推下去。可他刚抬手,却被祁明乐攥住了手腕。女子的掌心都很纤细柔软,但祁明乐的掌心却带着薄茧。张元修当即便要挣开,祁明乐下意识带了几分力道。当他的腕骨摩擦到祁明乐掌心的薄茧时,张元修动作倏忽一顿。枕在他胸膛上的祁明乐微微蹙眉,瞧着似是要醒了,张元修瞬间不动了。祁明乐小猫似的蹭了蹭,将身子往下滑了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半趴在张元修的胳膊上jsg又睡过去了。等到均匀绵长的呼吸传来时,张元修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此刻祁明乐睡着了,对张元修来说,推开她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张元修沉默须臾后,却只是抬手拉过旁边的被子,替祁明乐盖了个严严实实。不同平日都是祁明乐去苏沁兰那里,如今张元修病了,苏沁兰便携了双生子兄妹,来祁明乐他们这里用饭。张元修的气色,比昨日好了不少,而祁明乐眼底却多了青黛。早上苏沁兰听侍女说,昨夜祁明乐屋里没留人,是祁明乐亲自照顾张元修的。此刻见到祁明乐眼下的青黛时,苏沁兰心疼不已,眼眶也不受控的红了:“明乐啊,如今元修病了,你可要保重身体。昨日要不是你,只怕府里早就乱套了。”张元修神色一顿,不明所以问:“昨日府里怎么了?”祁明乐正在安抚苏沁兰,一时没听见张元修的话,还是张元昱倾身过来,小声同张元修说了,昨日他与苏沁兰相继晕过去之后,祁明乐有条不紊安排府中的事。“大哥你是没看见,当时府中上下都慌成一团了,但大嫂面色沉稳冷静往那儿一站,大家瞬间就觉得有主心骨了……”张元昱叭叭说个不停,全是夸赞祁明乐的。张元修没想到,他晕过去之后,府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这些事,竟然还是祁明乐处理的。祁明乐刚安抚好苏沁兰,一转头就见张元修盯着她,顿觉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啊?”“没有。”张元修回过神来,敛了思绪。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用过饭之后,张元昱才问:“大哥,你胳膊怎么了?”先前吃饭的时候,张元昱就发现,张元修的胳膊,今日似乎有些僵。张元昱这话一出,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原本不着痕迹揉着胳膊的张元修,闻言立刻松开手,神色淡然道:“没事,昨天发热,今天手有些使不上力罢了。”苏沁兰一听这话,忙吩咐云佩:“我记得我那里有一株老参,你等会儿取过来,让厨房炖了给他们俩补补身子。”云佩应了。苏沁兰又说了会儿关心的话,才带着双生子兄妹离开。张元昱本想请教祁明乐武功,但如今张元修尚在病中,他也觉时机不合适便没开口。便乖乖跟着苏沁兰走了。祁明乐向来是个在屋里待不住的,可如今张元修病着,外面又在下雨,她百无聊赖只得窝在靠窗的榻上看书。张元修从里间出来时,见祁明乐在看书时,眼底还滑过一抹惊诧。上次回门那日,他曾同祁明乐说,让她无聊了可以取他柜子里的书看。可当时祁明乐打开柜子看了一眼,便又将将柜子关上了。今日她竟然主动看起书来了,难不成天上下红雨了?!祁明乐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她下意识抬眸,就对上了张元修惊诧的目光。祁明乐被噎了一下,表情十分不满:“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虽是在栎棠关长大的,但并非目不识丁,你至于这么惊讶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元修掩唇低咳数声,又看了一眼祁明乐手中的书,解释,“只是我第一次见女子看《吴子兵法》而已。”“哦。”对于这一点祁明乐表示理解,据她所知,上京的贵女小姐们,看的都是《闺训》之类的,祁明乐扬了扬手中的书,“我们栎棠关只有这个。”说到这儿,祁明乐神色顿时失落几分:“也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前段时间,祁明乐收到了祁老爹的家书。祁老爹在信中说,他已率军抵达了栎棠关,还说栎棠关一切皆好,但祁明乐又怕,祁老爹对她报喜不报忧。张元修见状,出声宽慰:“我听兵部的同僚说,自岳父大人率军去栎棠关之后,戎狄那边便再无异动了。”听张元修也这么说,祁明乐这才安心。之后,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窝在榻上,一个坐在桌案后,各自看各自的书互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