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现下自然是能吃的,她身子有孕,到哪都像是带着两张嘴。”说到这,周妩觉出容与眼神忽的凝深,他目光下扫,停在她小腹位置,而后贴掌实实覆了上去。
感觉温热,周妩瞬间窘迫,忙往后退开半步。
容与收了手,眉梢却扬起,“躲什么?”
“我……”周妩说不出来,立刻装腔反问,“那你想说什么?”
容与看她,“我在等,好消息。”
会意其言语深意,周妩脸颊不由发红,她垂下眼睫,心想,她也在等。
中午的菜肴备至丰盛,周妩心头记挂着他,自然提前预留下了饭食温热着,方才故意言语,只是为了赌赌气,现在气消了,她便隔窗招呼侍婢进来,吩咐她们重新摆桌上餐。
容与笑笑,伸手虚搂上她腰,带着她一起去偏间用餐,要她陪着。
用饭时,他话语很少,周妩单手支着下巴观察他,慢慢察觉对方像是怀揣心事。
当下联想到父亲,她立刻关怀问道:“容与哥哥,方才父亲单独叫你过去,可是说了什么重要之事?”
容与否认:“没什么。只是父亲已经知晓了我们来京前已先到达随州,故而向我细问了些详情。”
周妩神容紧张起来,“那你怎么说?”
“用你之前的说辞,只道是去看望兄长。”
周妩再追问:“那父亲可有起疑?”
“看着不像存疑的模样,但是……”容与欲言又止,继而几分迟疑思忖,又道,“但是,父亲似乎对我们去往过随州一事,格外在意。”
周妩并未觉异多想,只猜想说:“在父亲眼里,我一贯是能惹祸的,估计这次父亲也是怕我擅去随州,会给兄长添祸。”
容与思寻她这话,也觉得说辞几分合理,于是疑虑暂消。
周妩不再纠结这个,她话锋一转,紧接提起素素方才透露的,屹王殿下近日出京的异常举动。
尤其提及襄城,她格外警惕道:“随州生乱,自然要防,可是屹王殿下此番不在随州斩草除根,奔查随州城郊及周边,反而绕远去了襄城,实在怪异,更叫人捉摸不透。最重要的是,襄城与青淮山短距,若真出了什么事,我只怕宗门会受波及。”
容与安抚她的慌乱,“朝堂安定,并非只在庙堂单方面包纳存异,宽宥江湖,而是靠双方共营平衡关系,若有一方执意打破眼前的这份平衡,必然兴祸生乱,届时,当权者势必也会亲身体验到,原来看似早成一盘散沙的各宗各派,遇事竟还能拧成一根绳去使力。”
他说这话时,面上神情透着几分平日里并不常见的轻狂劲,周妩其实早知,青玄门的弟子爱护大燕之心,其实并不及对宗门图腾的信仰。
他们处世,却也像是隔离于世。
而彼此无碍,便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容与继续沉道,“做得不偿失之事,乃为高位者的大忌,皇帝高坐龙椅之上,享受着无忧的安逸,自不会冒然选择犯险,所以眼下青淮山无碍,阿妩也可安心。”
听此话,周妩神色并未放轻松多少,屹王眼下的所行所为,时时牵扯着她的神经,叫她无时无刻不紧绷防备着。
“不知他会不会真的抓捕回来什么光明教的大人物。”周妩深思低喃,揣摩着梁将军走前留给素素的那几句话,心中愈发觉得不安定,“先前一切都还算进展顺利,到眼下这关头,我只怕会变故多生,叫人防不胜防。”
容与落了筷,包裹住她搭在桌沿的手,认真道:“襄城上下遍布青玄门的人,你若当真想知道屹王此番行事为何,消息虽非易得,但也并非无法完成。”
“当真?朝廷谋事,你们也能插进眼睛?”
容与一言点悟了她,“大燕哪条法历明令设限,称江湖门中弟子不能在朝为官?”
周妩恍然,瞬间睁大了眼,“你们竟钻这个空子。”
容与从容一笑,“哪是钻空子。人家分明也是真才实学考上去的,其实原本就是想去试试题,结果不想提笔得中,还分了官,念及襄城正好离家近,还有不菲俸禄可领,我那同门小师弟不是不去白不去?”
周妩还是谨慎态度,又问道:“那他在襄城是什么官,太小的应该不行,听素素说这事涉密,小兵小将该是听不到什么风声的。”
容与仔细回忆着那官职名称,如实回说:“好像是府州县学的教职。”
“教职?”周妩惊讶地确认了一遍,而后叹气,面色显带忧愁地摇了摇头,“容与哥哥,你远居在野,应是对任官不了解,教职在学,手是伸不了那么远的,别说是意欲知明皇子行事的内情,就是想在公署插进手,都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