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陵倒是也不太在意,闭着眼睡得开心,直到第二天一早,被外头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他才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推开门,乌泱泱的人群占据了他的小院。
余顺拿着扫把站在门口,眼睛都气红了,指着人群道:“我都说了,我开的药没有问题,你小儿子现在的症状明显是晦气入体,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
“还有,你们要吵不要在这里,我家公子还在睡觉!”
闻言,一个特别嚣张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扬得更高了:“什么公子?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小白脸?我可是听说了,他修为都没有却自占一个山峰,还公子,怕不是哪个大人物……养在这里的小东西吧?”
最后一句话拉得很长,意味深长中还夹杂了遮不住的猥琐。
刚一出门就听到自己的八卦,奚陵有点稀奇,先打量了一番说话的人。
那是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没有灵力波动,想来不是玄裕宗的门人,不过穿着倒是眼熟,奚陵回想了一下,才忆起来这人是玄裕宗外门弟子食肆的厨子。
因为那间食肆离危宿峰比较近的缘故,奚陵去的次数还挺多,老实说,味道其实不错,不过一想到是这么个玩意儿做的,奚陵就有点为曾经吃过的美食感到惋惜。
“你少含血喷人!”
听到这话,余顺简直怒不可遏,抄起手里的扫帚就要打他。
这大概是文明的余大夫第一次跟人动粗,笨手笨脚的,几次都没挥中,不过他虽修为不济,但怎么着也踏进了修行的门槛,大小算个修士,真要是动起手,这厨子还真不是余顺的对手。
这人倒也机灵,见状立刻假装倒地,一边倒一边嚎,朝着一个看起来像执法弟子的修士道:
“丁连仙长,您快看看啊!这人不仅医坏了我的儿子,还要打人!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他哭得好像儿子已经死了似的,哀哀切切,嘤得人头疼,闻言,执法弟子立刻按住了余顺抓着扫帚的手,沉声道:“这位道友,请先冷静一下。”
和真正的玄裕宗弟子相比,余顺这个半吊子修士弱了不知凡几,腕间一疼,扫帚瞬间就摔了下去。
但执法弟子还未停止。他应该是想先押走余顺再说,扬手掏出了一张禁锢符,不过还没来得及用出,被两根葱白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抽走了符纸。
丁连一顿,旋即手腕一痛,如同余顺先前松开扫帚一样,连忙也松开了余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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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愣,顺着身侧看去,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睡眼朦胧的年轻人。
腕间的疼痛剧烈到有些难以忍受,丁连怀疑自己的骨头可能碎了,原因却是眼前这位文文弱弱之人轻轻的一握。
而他甚至没感觉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是体修吗?但看体型不像。
玄裕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大概是被吵醒了有些不满吧,年轻人臭着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才用初醒时带点黏腻的声音朝余顺开口:“怎么了?”
“公子?”见到奚陵,余顺明显愣了一下,这并不是他平时起床的时间,随后便意识到对方到底是被自己吵醒了,脸上当即布满了愧疚。
想着早点结束还能让奚陵补个觉,余顺快速交代了一遍始末。
“上个月的时候,这个厨子的儿子不太舒服,于是找到了我,求我帮他儿子治病……”
玄裕宗自然是有医修的,不仅有,还有很多,例如轸宿峰上上下下,全峰都是医修。
但厨子人脉有限,大多也都是些外门弟子,想请动轸宿峰的医修并不容易,他不愿意花这个钱,又正好听说余顺免费给人看诊,于是想也不想,立刻找到了他。
他儿子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普普通通的风寒感冒而已,几剂药下去,很快恢复如初。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曾想,厨子前几日又找到了余顺,说他把他儿子给治坏了。
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余顺原本不想搭理,谁料这人竟还追到了危宿峰峰顶,叽叽喳喳一肚子歪理,他不想吵到奚陵,昨晚便跟着去看了下对方儿子的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厨子的儿子分明就是撞了邪祟,浊气入体,才会导致卧床不起。
清除晦气这个修士们基本都会,但很不巧,余顺的修为实在有限,这个他还真就治不了。
发现事情不对,他立即告诉了厨子实情,让对方去请一个修士过来帮忙——这个要求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还有点难度,对于在玄裕宗食肆做活的厨子而言,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是厨子不听,坚决认定是余顺治坏了人,并要求余顺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