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一顿,她看着突然怒发冲冠的母亲,微妙地顿了一下:“你?冷静一点。”
“但这束胸衣不穿,我父亲是不会满意的。”菲比语气平平地摊手?,“他还没死,至少我明面上不能忤逆他,当然,更不用说你?了。”
她母亲迅速地萎靡了下去,眼泪汪汪地和菲比对望。
隔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我可以给你?改改这个束胸衣,让你?能穿,但不挤压。”
“你?穿上试试?”她母亲改完之后紧张地递给她,“还勒吗?”
菲比接过这件看起来改动不大的胸衣,顿了一下,然后穿上:“不勒了。”
她之前穿上连喘气都会被?憋,但现在她有一个喘气的空隙了。
看着她的母亲熬夜在她旁边修改缝补胸衣,菲比的感觉……非常奇妙。
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胸部发育不了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实?在是无足轻重,而?她看似温和又柔弱的母亲会为这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发这么大火,然后又想尽办法给她修改衣服,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能喘气的空隙。
以她这个弱者的力量,只能在辛奇马尼家给她这么一点空隙了。
她母亲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菲比望着她,很想告诉对方,在辛奇马尼家,弱者为这点空隙挣扎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望着她的母亲又开始跪地祈祷的样子,她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母亲跪在她的床头,虔诚地祈祷:“希望我和我的孩子都能自由地长大和死去。”
在她母亲祈祷完毕离去后,菲比望着天窗外的月亮,想,自由是什?么?
菲比伸出手?摸了一下枕头下那?件宽松了一些,让她可以继续正常发育的胸衣,她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心想——这就是自由吗?
多么脆弱的自由。
很快,继承人历练要到来了,在所有孩子得到了明天的历练内容之后,都蹲在原地嚎啕大哭,唯一能保持仪态和父亲告别之后离开的,只有她和丹尼尔。
但她看到了丹尼尔开门的手?旋转了两次,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苹果绿的眼睛里一片空洞和阴霾——那?个要顶苹果的仆人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是他最忠心的佣人和玩伴之一。
最后是她伸手?帮丹尼尔把门旋开的。
在离开的时候,她还能听到她身后父亲的抱怨声:“这一批孩子太娇气了,应该早点断除他们?的亲密关系的。”
“他们?未来可是随时都会被?背叛的,如果连向自己亲近之人举枪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继承辛奇马尼家。”
旁边的下属赞叹:“对,当年您发现妻子背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杀死了她,可以说非常雷厉风行了。”
“我的继承人也?该有这样的风度才?行。”她父亲懒洋洋地回,语带遗憾,“丹尼尔这孩子看着心冷,但其实?很承情,这点不如菲比,当年我杀了他母亲之后,和我闹崩了好一阵子。”
“希望这次的他不要再让我失望,能像菲比一样,在明天拿出拔枪对准自己母亲的勇气。”
走?在前面的丹尼尔背影顿了一下,菲比清晰地看到他的拳头攥紧了,然后离开了。
菲比转头冷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这次也?开了两次门才?打开,不是因为手?抖,而?是因为手?心有汗——为什?么有汗菲比也?想不清楚,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容易手?出汗的人,不然握不住枪。
但为什?么呢?
“你?回来了。”她的母亲打开门,小心又担忧地询问,“你?脸色好难看,继承人试炼的内容是什?么?”
菲比望着她的眼睛,那?种手?心出汗的感觉又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内容都告诉了她。
但出于菲比意料的是,她的母亲对此非常平静,她说:“你?有争夺继承人的自由和能力,如果要对我开枪,那?就对我开枪吧。”
“无论?是什?么方面,你?都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打偏的。”
菲比坐在床边,她这个时候手?才?开始颤抖起来:“如果我打偏了呢?”
“那?我可能就死了。”她母亲声音平静得就像是一潭月下无风的湖泊,她说到这里,居然还端庄婉约地笑?了笑?,“但死在你?的手?里,总比死在辛奇马尼家其他人的手?里要好吧?”
“你?会看到我的灵魂变成小鸟,从这里飞走?。”
“妈妈。”菲比冷漠地打断对方的话,“我不相信童话故事。”
她的母亲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那?晚祈祷的时候,她的母亲一如既往地祈祷那?些内容,她非常罕见地没有站着,而?是和坐起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亮,闭上眼,第一次货真价实?地在心里祈祷:
“神啊……希望你?保佑我明天不要打偏。”
“当然你?不保佑也?没关系。”菲比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她母亲闭着眼还在祈祷的脸,目光凌冽,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不会打偏的。”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