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十四艰难地呼吸着,他的左手本能地抬起,试图掰开韩冲的手。
然而这是一种徒劳。
韩冲的手慢慢用力,慢慢抬升,他听着韦十四喉咙中传出垂死的呜咽,而后骤然松手。
韦十四再次跌落在地上,震得周身疼痛。
“来人。”韩冲回转过身,几人立刻上前听令,他轻轻踢了地上的韦十四一脚,“带回镇抚司鸩狱。”
……
入夜,新的米粥来了又凉,凉了又热,柏灵依旧独自坐在屋中,等候着来自养心殿的新的消息。
天黑了,又一日过去了,柏灵听见院子里偶尔传来换岗的脚步声——那是皇帝的守陵人。
其实哪里用得着这样的阵仗,没有了十四,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已。
不要说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守陵人,在这样一个宫墙巍峨的地方,即便是宫中最普通的侍卫,也一样能轻易挡住她的去路。
下午提出要见十四,陈翊琮让她等消息。
而后柏灵又想再见一见父亲和柏奕,陈翊琮拒绝了。
柏灵隐隐觉得,在十四之后,陈翊琮大概还会用柏奕和父亲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只是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所以他还没有这么开口。
但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她能用这样的近乎自戕的行为,来恳请陈翊琮暂时放下对韦十四的杀心,可来日她始终拒绝进入那座后宫的时候,这样的恳请,又有什么用呢。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稳住陈翊琮的心神?
但所有办法,也都只是暂时的拖延而已吧……
等到真的到了那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柏灵挠了挠头。
腹部又一阵饥饿的感觉传来,饥饿让人觉得清醒。
只是在黑暗中,柏灵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大概是类似烧鸡这样的、油汪汪的香味……
她微微颦眉——是赵七这是换了种思路来哄她吃饭么?
柏灵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会儿,可外屋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脚步声、磕碰声……什么都没有。
她有些在意起来,于是翻身坐起,再次嗅了嗅。
屋子里没有点灯,柏灵慢慢走到桌前,伸手去摸放在桌角的火折子,就在她点燃烛灯的瞬间,柏灵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诶嘿嘿嘿……老朽的烧鸡,惊着司药了么?”
柏灵惊声喊了一声,手里的火折跌在了地上,她立刻向身后看去,一个老头子笑眯眯地,盘腿坐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他手里拿着被油纸包着的大鸡腿——香味的源头,显然就是这里了。
“柏司药?”赵七在外头显然听见了柏灵的声音,“您怎么了?”
老者笑着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柏灵耸了耸肩。
“……我没事。”柏灵声音有些虚弱,“屋里没有点灯,我差点绊了一跤……”
“要不要奴婢——”
“不用进来,”柏灵轻声道,“我没事。”
赵七的声音静了下去。
屋子里灯火昏黄,柏灵望着眼前的老人,隐约觉得对方有几分面熟,但又一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这道魔性的笑声……
“小司药,胆子挺大。”老者微微眯起眼睛,“见着老朽也不怕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