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立刻背过身去,也不知做了什么,孩子的呜咽很快就止了下去。”孙北吉轻声道,他看向张守中,“我当时……表情大概就和你现在差不多。”
“这些人,这些人难道是……”
“不知道。”孙北吉低声道,“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那方才那首诗……”
“是那位带着病容的青年,临雪吟诵的。”孙北吉低声道,“那晚的情景,我至今忘却不了……守中知不知道‘书白’是谁的名字?”
张守中点了点头。
“我后来也多有怀疑,因为害怕,那天天一亮,我就去查了前一晚户部召集进宫的人员名单……当然,是不可能有所获的。”孙北吉轻声道,“我战战兢兢地过了一个月,每天都在担心有官差忽然到家里来,问我那天晚上的情形。”
“但是没有,对吗?”张守中问道。
“嗯,”孙北吉垂眸说道,他的脸上表情平静,“没有。”
“那天晚上,阁老见到的,带着病容的青年……”张守中的声音压得很低,“是否……就是建熙年间住在沁园的——”
孙北吉点了点头。
“宋氏父子倒台以后,圣上予我首辅大臣之职,我也因此可以授命出入卷籍司。”孙北吉低声道,“在先前查阅天下藩王何人可作王储备选的时候,我也顺势去看了看沁园先太子的那一支……”
“衡原君,就生于建熙十七年的秋天。”孙北吉轻声道。
张守中听得冷汗涔涔。
孙北吉又道,“当时皇上下令,可留这孩子一条性命,但不得起名,不得造册……但卷籍中载,先太子仍旧私下为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只是从不当着外人的面喊,得知此事的宫人也将这件事报给了皇上,但皇上也没有追究。”
“……我也听过一些风声,”张守中抬袖擦了擦额头,“只是,不像阁老说得这么细。”
“‘千里长路待君行’,”孙北吉低声道,“想来,那天夜里被送出宫的孩子,该是被连夜送往异乡了,从此隐姓埋名,安稳度日,这皇家的种种纷争,大抵也不用理会。”
“那现在还在沁园的这位衡原君……”
“我有时也会想,他是谁呢。”孙北吉低声道,“也许谁也不是吧。”
“这些话,阁老与皇上说过吗?”
“我谁也没有说过。”孙北吉低声道,他抬起头望向张守中,“毕竟过去的那个见安阁,在升明元年的时候,就已经倒了。”
张守中眉头紧皱。
“要说么?”孙北吉望着桌上被污水沾染的不完整供词,“即便现在说了,当初那个被去了千里之外的孩子,又还能找得到么。”
“也许线索在那位百花涯的兰芷君身上。”张守中低声道,“我们就这样直接放柏灵回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孙北吉叹了口气,摇头道,“打草惊蛇的事情,已经做得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
兰芷君一夜未眠。
金阁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开窗,昨夜他在漆黑的房间里静坐,等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