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时候,官差来人带走了柏灵,天亮以后,柏灵又独自回来了。
凤栖隔着门问,是否要现在去喊柏灵上来问话,兰芷君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就是不用。
他昨晚就听说了衡原君被抓的事,这么多年以来,朝廷还是第一次这样动作激进。在建熙一朝,衡原君的名字是一个禁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禁忌,从来没有人会将他放到明面上来,更不要说是提至大理寺审问。
四年前他曾经突然将见安阁的一切和盘托出,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然而那些死去的人不会知道,供出他们身份的就是他们一直以来在效力的“明公”。
那么昨晚,衡原君又会在牢狱里说什么呢。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个,兰芷君望向门外,凤栖的声音很快响起。
“兰君,柏灵姑娘想来见你。”
屋子里久久没有传来回复。
凤栖回过头,小声道,“我说了吧,兰君现在要么还在休息,要么就是不想见任何人,你主动过来又有什么用?”
柏灵望着金阁紧闭的大门,“他肯定没在休息。”
“你就知道?”
柏灵想了想,对着门道,“我昨晚见到衡原君了。”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柏灵又道,“我和他聊了很久,而且聊到了你。”
凤栖的脸色忽地一变。
柏灵看了看她,又收回目光,再次望向金阁的门,“兰芷君就算手腕再神通,应该也没有伸在大理寺监牢里的触角吧……昨夜我与衡原君说过什么,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来告诉你。”
金阁的门推开了。
兰芷君站在门口,望着柏灵。
“进来吧。”
凤栖也随之跟在身后,正要合起门,兰芷君忽然道,“凤栖出去。”
她怔了一下,但很快低下头,从外面带起了门。
在金阁的中央,柏灵和兰芷君席地而坐,中间是大约两尺高的茶桌。
“看起来,兰芷君昨晚也没睡好,”柏灵望着兰芷君的眼眶,轻声道,“昨晚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兰芷君笑了笑,“有些人夜里就是睡不好的,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我和衡原君在狱里讲起了一首诗和一个名字,”柏灵轻声道,“我才知道,原来之前我在兰芷君这里看到的,是沁园太子留给衡原君的书册。
“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想,为什么兰芷君这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我也在想你奇怪的胜负心,因为衡原君说,和你下棋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柏灵轻声道,“而这种胜负心,我也曾在你这里体会到。”
“我很好奇在那样一个地方,衡原君为什么要一直提起你的名字,一直把话题往你的身上引,我觉得这几乎算是一种指路,”柏灵望着面色平和的兰芷君,“说起来好笑……我也是在昨天晚上才真的相信,你们真的不是朋友,他几乎想置你于死地。”
柏灵望向兰芷君,“你呢,也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