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霜万万没有想到,苏弯弯竟然说要来云州,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好笑的跟刕晴牙道:“以前觉得她身子不好,还时常怜惜,担忧,如今身子一养好,便撒欢的乱跑。”
云州之地,可没有南边气候湿润,适合养病。
怎么突然就跑到云州来了?她叹气,“也是个任性的,如今,秦家和桃令都没有能拿住她的人,桃令对她简直是言听计从,秦雨又对桃令言听计从,一个个的,一个来,怕是一家子人都来,也好,我也好久没有见过秦妈妈一家子了,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上次可好。”
刕晴牙:“信上面说,她写完先寄出来就出发了,应该也比信只慢几天,估摸着快到了。”
折霜就开始给他们准备房间。直接在府里面开了个小院子,院子里面还挺大,足够他们一家子人住了。
又让人买了许多药材回来,“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放着吧,不行就捐出去。”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她就怕云州气候恶劣,引起了苏弯弯的病发。
足足等了好几日,才等来了苏弯弯。折霜是在城门口接到她的——这几天她没事就去城门口外守着,城门口的将领认识她,还以为她是等什么厉害人物。
刕晴牙跟她道:“如今,还有人传你在等皇后娘娘的。”
这个折霜知道,因为周参军夫人也私下里来。折霜哭笑不得,只能解释,“是一起做生意的,一直住在宁城,我们很多年没见,自然心急。”
听到她这么说,周夫人才放下心来,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那就没什么,她就怕真是贵人来。
折霜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放大,刕晴牙本想劝她在家歇息他去守着的,不过想了想,就觉得还是算了,她跟苏弯弯的感情甚好,她在家里坐着也不安心。
于是在城门口好几日,终于等到了苏弯弯,她身子骨看起来确实不好,不过精神却是好的。
而且确实是一家子人来的,秦雨带着桃夭,还有秦妈妈秦向,以及秦雨和桃夭的孩子秦明,齐齐整整的站在那里,折霜激动的眼泪珠子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苏弯弯就笑,“我就说你会哭,桃令还不信,说你是她见过最坚韧的人,我就说那是没遇见我,一遇见我,你的眼泪水就不值银子了,哗哗的掉——你为我哭过多少回了?”
折霜一边抹眼泪水,一边道:“那你就该知道自己对不起我,这回来好好多住些日子。”
苏弯弯当时没说话,不过到了晚上,她跟折霜一起睡的,小声的道:“我告诉你两个秘密,你可千万别伤心,别哭。”
折霜当时心就停了一瞬,她沉着声音问,“你说,我不伤心,不哭。”
苏弯弯就笑起来,“第一个秘密是,我可能没有几年好活啦,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来看看你。”
折霜果然眼泪桌子又掉了下来,她忍不住骂:“你瞎折腾什么!你该让我过去的!”
苏弯弯就替她擦眼泪水,温柔地笑了笑,“我还有一个秘密,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折霜哭的动情,问道:“什么秘密?”
苏弯弯柔声道:“大夫说,我大概还有十年可以活。”
“是不是很惊喜?不哭了吧?”
折霜哭的更伤心了。她知道苏弯弯的意思,也知道她的身体我当时已经伤损了,能活十几年已经算不错了。
说是十年能修养好,但也可能只剩十年。
苏弯弯看的挺开的,“多活一天都是我赚的,你别哭,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只有十年,早早的便把遗书写好了,谁知道还多活了三四年,大夫说我大概还有十年寿命的时候,我都笑疯了。”
她咳嗽了一声,“再活十年,我都四十岁了,四十岁,死了也值得。”
她这一生,曲折离奇的很,却一生又被掩盖住。她看过世人写她的人生,多是寥寥几笔,只写她如何嫁到京都,又被皇帝看上,进了宫。
这些记录她的话本,野史,诗句,民间笑谈等等,对于她来说,便是躲躲藏藏的文字。这里缺一些恩怨,那里缺一些情仇。
她道:“我真是这么想的,当时大夫一说,大家都哭的稀里哗啦,唯独我是高兴的。能活十年,已经很好了。”
“不过我从那时候就开始思考,你说这十年该怎么活?我就想来看看你。也不能等到要死的时候再来看你吧?到时候你可能真的要悲伤的天天哭了。”
“相遇即是重逢,理应高兴的,可要让你高兴,就不能晚点来,越早来,就好像我越难活的久,你就会越高兴了。”
苏弯弯打量着折霜的脸色,“我说的对不对?”
折霜一时之间被她说的又哭又笑,不过确实承认,当她说还有十年的时候,自己确确实实没有那么悲伤了。
十年,她们还能相处很久,但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怎么能好过?她叹气,“也就是特地来折磨我的。”
苏弯弯笑的不行,然后就开始成了家里的宝。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去指责她,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折霜还要问一句睡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