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旁人眼中病得起不来身的侧夫人,已经拒了不少探望的人,难得踏实地过了两个晚上。
只是今日,她猜测着大抵不会一直安稳下去,这才早早停在了软塌。
直到外头响起丫鬟小心的叩门声,她才掩住了眸中神色,散了些发髻,道了句进来。
打开的门不过一瞬就被关上,可外头呼啸的风声却仍是透了进来。
仅仅只是听着,便觉浑身冷沁。
“不是说了,这几日天寒的厉害,我这处无需你们伺候,去帮衬着傅嬷嬷的人打理大房后院才是正事。”
“柳侧夫人恕罪,实在是后头的事有些棘手,没有侧夫人开口,奴婢们拿不定主意。”
“后头何事?”
丫鬟听其声音颇为虚弱,忍不住偷偷抬眸瞧了一眼。
面前的人脸上没多少血色,微眯着眼,紧蹙的眉心也透着不适,见状,丫鬟不免又生了些担忧。
“回侧夫人的话,今儿夜里方姨娘又犯了疯病,眼下正闹得厉害,老爷那处也因着头疼睡不安稳,发了好大的火,人都拖下去了好几个,奴婢们实在是劝不住”
柳氏闭着的眼睁开,里头满是倦意。
听着丫鬟的话,她像是有些急色,只是还未开口,便用帕子捂住唇角,咳嗽了许久才缓过气。
“不是让大夫给方姨娘开了药,怎得还闹起来了?”
“奴婢也不知,只听说方姨娘突然又开始拿着剪子四处晃,嘴里还念着那些个同二少爷有关的事,那头守着的婆子都不敢多听,生怕老夫人知晓后又会气晕过去,还连累她们一起被封口。”
柳氏眉头一直未松,原本的病态转而添了些严肃,手中握着的帕子也越攥越紧。
半晌,她才传出一声叹息。
“念着年节的喜庆日子,老夫人才应了我,暂留方姨娘一条命,如今她若是听不进劝,惊着旁人,那便按着老夫人的法子,先毒哑了吧。”
听闻此话,丫鬟这才松了口气。
谁也不知她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听了那些不能听的事情后会不会被灭口。
故而这一场下来,那几个婆子背地里对方姨娘的欺辱,她们这些人也权当瞧不见,巴不得这祸害早些闭眼。
可偏偏那疯女人命硬,而柳氏也还念着旧情。
“也就是侧夫人您心善,想着要留她一命,连那几个守着她的婆子也得了您不少好处。”
丫鬟忍不住叹了一句,却又在瞧见面前的人一脸愁容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是老夫人派来柳氏身侧的丫鬟,目的自然便是盯着她的所有举动。
可这些年,这位侧夫人不仅没有恃宠而骄,反倒一步步行得小心稳当,让老夫人逐渐上了心。
若硬是要寻出不妥之处,大抵便是这位侧夫人,太容易心软。
旁人借着后院安稳的名头哭上几句,这位就会想方设法地保人,生怕前头的国公爷会被后院琐事缠身,难得清闲。
亦如如今让人不齿的方姨娘。
不过就是清醒时哭求了几句,还想起了国公爷和柳氏曾经待她的好,苦苦哀求,柳氏便难以动手,暂替她保下了这条命。
可说起来,也是方姨娘命不好。
这关起来不过半日,人就突然患了疯症,还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