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办了吧,这时候,也不必说什么心善不心善。”
柳氏摇了摇头,又捂唇咳嗽了几声。
丫鬟转身替她倒了杯热水递上前,还替她拨了拨旁侧火炉里的炭。
“柳侧夫人您怕是不知道,那方姨娘还说,她害过竹雅院里的锦茵姑娘,便是之前那一回,推人落水之事,差点那姑娘就因着这事”
说起这些听来的消息,丫鬟愈加显得愤愤不平,一开始也并未反应过来。
直到说了一半,她才突然想起宋锦茵同这位侧夫人的关系。
但见其只是安安静静地喝着水,并未露出诧异,丫鬟提着的心这才又放了回去,赶忙换了话头。
“奴婢也是听说,那方姨娘可没您想的那般良善,您看您早几日还为着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出头,惹得老夫人不高兴,要奴婢看,早该听老夫人的先毒哑了,待开春后将人一席子蒙了抬出去。”
“都是伺候过老爷的人,我也是罢了,方姨娘那你差人去办,我先去瞧瞧老爷。”
柳氏放下杯子起身,因着身子虚弱,站起时还差点倒了下去,幸得丫鬟在旁边搭了把手。
“夫人小心!”
一句脱口而出的夫人,让柳氏猛地沉下脸,随即轻声呵斥了一句:“自己掌嘴!”
丫鬟不敢再多言,只老老实实地抬起手。
一掌下去扎扎实实,却也毫无怨言。
说起来,若不是如今暴躁的国公爷只念着这位侧夫人,今日这样晚的时辰,柳氏早该喝了药上榻休养才是。
可如今这府里,整个大房和老夫人,已经彻底离不得这位侧夫人。
不管这一声夫人往后有没有得喊,于柳氏而言根本就不打紧。
而她这个在柳氏旁边当差的贴身丫鬟,也已经是府里头,争着被人捧着和巴结的存在。
“好了。”
柳氏到底是不忍见其下手这么狠,出声叫停,“往后千万谨言慎行,有些不该是我的东西,就永远不要去想。”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谨记。”
屋外寒风凛冽。
柳氏披上斗篷踏出屋子,行在长廊之下。
偶有昏暗之处,正好遮住了她带着讥讽的眼,和冷笑时微微勾起的唇畔。
在国公府待了这么些年,这声夫人,她从来都没有稀罕过。
还有方姨娘。
联想到裴瑾之早些时候,突然接了差事离开洛城,柳氏便明白,这里头大抵是有裴晏舟的手笔,而她的茵茵也该是知晓了他二人的事。
所以方姨娘才会瞧见裴瑾之去寻了茵茵,也因此生了见不得人的妒意。
而就是这样莫须有的怨恨,害得她的茵茵差点就丢了一条命。
如今她求着老夫人留方姨娘一命,也不过是要她在那等阴冷逼仄的狭小屋子里,尝一尝茵茵曾经受过的苦。
被人欺辱打压,奄奄一息。
只是她赌对了裴晏舟,而愚蠢至极的方姨娘,只能在痛苦里,永远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