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停到裴晏舟跟前,开口时依旧未避着人。
“主子,以那位绣坊东家的脚程,大抵后日能进城。”
宋锦茵瞬间便垂下了眸子,戳着手中的纸包,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她从未给周延安送过信,如今他会往洛城来,大抵是收到了沈玉鹤的消息。
既如此,他该不会是为着瞧她而来。
宋锦茵不太确定,但心中的忧虑却又被适才那股莫名的不安掩盖。
“再弄就洒了,拿来给我尝尝可好?”
原本还在听玄卫禀报的男人突然朝着她开口,声音低柔,似带着轻哄,与刚刚同沈玉鹤说话的语气天差地别。
宋锦茵抬眸望去时,正好瞧见他微微勾着唇,黑眸里闪过安抚。
清隽眉眼,煞是好看。
而此时的易家宅院。
易老爷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面色铁青。
“还未寻到旭东的消息?”
“回老爷,少爷自昨日说要想法子去客栈探一探后便没了踪迹,连跟着少爷一起的护卫也不见了身影。”
“客栈里头可进去查过了?”
“未曾。”
随从低着头,察觉到前头的老爷似要发火,又迟疑道:“昨日小的也守在客栈外头,隐约像是瞧见了少爷的身影,只是没一会儿少爷便离开了那处,像是”
“像是如何?”
“像是为着一个女子,小的再派人去寻时,已经彻底没了消息。”
“那便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进客栈?”
见下头的随从将头垂得极低,一副不敢开口的模样,易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混账东西!如今这个时候竟还只顾着玩乐!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茶盏被狠狠砸碎在地。
上头的人气红了脸,偏在此时又收到了外头的消息。
“再等一日,若还是探不到那世子的死活,明日入夜便直接动手!一连两次刺杀,他姓冯的再如何都逃不掉一个失职之罪!”
“是,老爷,那少爷那”
“易家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少爷!”
易家老爷满是怒意,“他既是不爱归府,便让他一辈子待着外头!往后若是想进我易家大门,先撑过家法再说!”
易家家法向来不止是棍棒伺候,随从只是想想,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洛城面上瞧着平静和谐,年节的喜气仍旧飘荡在四处。
钱来客栈里,掌柜也从最开始瞧见那场动静后的惊惧,到如今的笑脸相迎,再无半分忐忑。
而沈玉鹤给宋锦茵买的糖果子,不过半日就尽数落到了裴晏舟的手里。
当着沈玉鹤的面,他还将其放在枕边,用帕子垫着,时不时便吃上一颗,丝毫不觉会影响他的身份。
“世子所为,当真让在下刮目相看。”
彼时沈玉鹤正端来了他亲自煎的药,脸上笑意还因此褪了几分。
裴晏舟闻着这碗中比前几次更酸涩刺鼻的味道,眸光闪了闪,薄唇紧抿了一瞬。
“沈大夫也不遑多让,报复起来丝毫不顾及其他。”
“世子说笑了,行医者如何会有报复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