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弼急忙蹲下身来。
完颜宗望甚至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微微斜瞥了他一眼,“宗弼,我已经不行了,将来我大金国可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记住一点,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我和宗翰就是犯了这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们要将自己看成一个弱者,我们要联合其它的弱者来对抗强者,高丽、西夏、回鹘、以至于蒙古草原上的部落,这些人虽然与我们有着莫大的仇恨,但是我们要把对他们的恨隐藏起来,要想尽办法笼络他们,如此我们还有打败南朝的机会,父皇当初就是先孤立辽国,才覆灭了辽国,我们要向父皇一样,一定要学会隐忍,切记不可冲动。”
完颜宗弼忙道:“是,二哥,我记住了。”
完颜宗望又道:“还有,陛下已经去世了,宗翰已死,我也回不去了,宗磐野心不小,你一定要小心,你可以联合希尹、宗干、宗辅来震慑宗磐,让他们不要做出伤害大金的事,只要他谨守本分,你就放他一条生路,我们大金再也经不起自相残杀了,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好好辅佐合刺管理好我们大金国。”
完颜宗弼含泪的点了点头。
完颜宗望微微一笑,低目注视着手中的箭矢,喃喃念道:“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也。镔铁虽坚,终亦变坏,唯金不变不坏,唯金不变不坏,不变不坏。”
啪的一声!
只见他手中的箭矢断成了两截,而完颜宗望也终于垂下了头。
“二哥(都统)---。”
继完颜阿骨打之后,金军的第二位化身也终于离开了人世。
纵观完颜宗望一生,虽然手中握有千万尸骨,令敌人闻风丧胆,也在十年间接连遭遇两次惨痛的失败,这功过是非且不论,在女真人的心中完颜宗望兀自是他们的民族大英雄,这一点谁也无法抹去。
李奇的到来虽然让他多活了十年,但是在历史上,他是以一个胜利者而离去的,现在他却是以一个失败者而离开的,若是让他选择,相信他一定会选择少活这十年。
伴随着完颜晟、宗望、宗翰相继离开,大金国也将进入了一个重组时期,究竟是重振昔日雄风,还是一蹶不振,这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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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都停下来。”
追了一个时辰,李定边突然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他举目四顾,只见这道路越发狭隘,四周石壁峭立,不禁心中一惊,恐惧在双目中渐渐聚拢。
这里就是鬼谷,是一个非常具有欺骗性的山谷,南面入口极为宽大,你远远看去,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一个山谷,还以为这是一条大道,可越往里面,道路就越发狭隘,北面的出口更是只能容一车一人并肩而过。
李定边没有来过这里,方才追击时,还以为这是通往临潢府的大道,结果就贸贸然的率领大军冲了进来,可是当他来到谷中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他毕竟是经验丰富,一看这地形,这里太适合伏击了,而且四周静悄悄的,心中不妙,急忙调转马头,“先不要去追,出谷再说。”
他也不敢说中计了,害怕扰乱军心。
可这鬼谷是出了名的进来容易出去难,他话音未落,四面八方传来杀声,震天动地,而南面的入口一下子多出数十辆火车来,将路口堵得是严严实实,熊熊烈火直冲天际,怕也有两丈来高,简直就是一道火墙,在党项人的眼中就如同鬼门关,出口倒是没有什么人把守,可是就那狭隘的路口,完颜宗望随便派十个刀斧手埋伏在那里,你就是有几万人你也冲不出去啊。
在北边的石壁上一面承载无数荣耀的战旗突然竖立起来,迎风招展,抖动着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面战旗党项人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完颜宗望的帅旗,一时间党项大军是惊慌失措,军心大乱,因为完颜宗望给他们党项人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这么多人窝在这狭隘的山谷间,李定边是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搭理他,别说人了,战马马蹄踢打地面的声音就可以掩盖李定边的叫声了。
嗖嗖嗖!
突然间,山谷的四面八方投来无数的黑影。
党项人已经是惊弓之鸟,纷纷舞动兵器,可是挡来挡去,发现敌人扔过来的不是箭矢,而是枯草干木。
李定边看到这些枯木干草,不禁面色发紫,冷汗涔涔。那白白的胡须都在抖动着,这要是对方再施放火箭的话,那他们真的会被活活烧死。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站在石壁上面的女真弓弩手就已经举起了火箭。
事到如今,可以这么说,只要这火箭一放,李定边的大军必将全军覆没,除非他跟司马懿一样走运,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但是如今这天空是万里无云,等到乌云飘来后,恐怕他们都已经成为干尸了。
眼看这党项最后的精锐就要面临绝境时,山坡上突然推出一辆木车来。就停在完颜宗望的帅旗下面,在车上坐着一个老人,满头白发,只是偶见黑色。嘴唇干枯,面色苍白,双眉低垂。双目无神,倒是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根没有箭头的箭矢。
此人正是完颜宗望,而推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四弟完颜宗弼。
“二哥,只要你一声令下,这里就是他们党项人的坟墓。”
完颜宗弼冷冷的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影,杀戮的目光在他眼中闪现。
完颜宗望一语不发,缓缓举起左手来,士兵们一见老大要发号司令了,立刻进入待发状态,李定边一见,心脏病都差点犯了,生死皆在旦夕之间。
过了片刻,完颜宗望突然左手一挥,用一种非常微弱的语气道:“放他们离开吧。”
“啊---?”
完颜宗弼浑身一怔,仿佛没有听清楚,赶紧问道:“二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