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也不多解释,点头称是。好在他此事已经经历过两回,知道只是真气消弭,只需再练回来便是。索性立刻打坐回气,此际他气府中空空荡荡,如他一般的武林中人,知道真气的好处,除非万不得已,一定要让气府保持真气充盈之态,否则心中都是难安。
众人见他面色凝重,打坐运功,都是不敢打扰。宋源宝几人都是倦了,宋源宝靠在朝东海肩上,不一会已经打起盹来。睡着不久,宋源宝开始满头大汗,眼皮下一双眼不断转动,口中发出嗬嗬声响。
几人都是看见,萧平安也睁开眼来,知道宋源宝又遭遇梦魇。秋白羽摇了摇头,低声道:“昨日我又瞧见这小子哭了。”
萧平安沉默不语,他这几日也是没有一天能够安睡,时时半夜惊醒,梦中不是杀人便是被杀。他况且如此,何况只有十五岁的宋源宝。几人离了开封,猛地安定下来,反是各种心结不安纷至沓来。
宋源宝面上神情扭曲,瞬间万变,时怒时喜,时惊时恐,不多时,忽然“啊”的一声,手脚乱舞,随即醒了过来。
三人不约而同转过目光,三人都知他好面子,定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如此模样。
宋源宝醒来,惊魂未定,一双眼在车厢中四处巡视,似是探查阴暗中有没有隐藏着鬼怪,随即他又去看三人。萧平安三人都闭上眼,装作打盹。然后就听到宋源宝松了口气、
过了好一阵,朝东海咳嗽一声,道:“你们三个,我也问问你们,这离开开封已有几日,你们心下感觉如何?”
萧平安二人本是装睡,此际睁开眼来,却都是一愣,脸色慢慢阴沉,半晌不语,宋源宝欲言又止。
朝东海鼓励道:“没事,有什么说来听听。”
萧平安犹犹豫豫道:“这些日子我都是睡不好,闭上眼就想起,想起……”
秋白羽低声道:“我也是。”
朝东海坚持与几人同行,其实也是得了陈观泰等人的托付,萧平安几人毕竟还是年轻,在开封这一战惨烈之极,各自杀人无数,心中岂能没有波动。经此大事,日后几人是以此为戒,还是习以为常,那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衡山派也好,泰山派也好,自然谁也不想培养出一个嗜杀的魔头出来。
朝东海等了几日,此际才挑起话头,却是见了萧平安和宋源宝方才模样,只道他们是压力越来越大,白日也开始胡思乱想,心道这几日憋的狠了,再不说可就晚了,手指在车座上轻敲,问道:“你们几个,学武是为了什么?”
朝东海所料不错,三人白日嘻嘻哈哈,话比往常多的多,确是一种逃避和宣泄,到了晚上,一个人独处之时,三人都是心烦意乱,思绪难定,却又不愿对外人明言。此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同学堂里被老师拷问的童生。半晌宋源宝先道:“我将来要振兴泰山派,自然要练好武功。”他声音也小了许多,显是没有什么底气。
秋白羽声音更低,道:“我早先只想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号。”其实他原本想的是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人,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这话自然不敢说了。
萧平安却觉困惑,水灵波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练武、韩谦礼大叔也问过,还问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可这一年多来,这个问题自己始终想不明白,甚至越来越是糊涂,此际忽然感觉有很多话想说,想了想,道:“我原来练武,只想让师傅师娘高兴。我小时候日子过的苦,常被人欺负,那时候我常常想,有人肯帮我就好了。我也遇到好多好人,像韩大叔,还有师傅师娘,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是以看到旁人吃苦,我也想帮,若是不帮,我心里也是难受。可是我本事不够,有些人太过厉害,我想帮也帮不了。韩大叔说的不对,他说我帮了别人别人也不会感激,可是我帮了别人,别人都很感谢我,还交了好多朋友。不过韩大叔也说的对,我帮了人,也得罪了旁人,有些人还很厉害。褚掌门说练武要行侠仗义,可我觉得,为什么总有人想欺负别人,大家都和和气气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