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安知意盯着顾淮舟,笑不达眼底。“顾秀才记得账,果然是没有纰漏。”
老太太听着这话,心里一下有了结论。“知意,怎么回事?说清楚。”
“奶奶,我白日里看过那账本。每日的肉、菜进得不少。也问过爹,生意可有少,爹说没有。但是账本上,每日流水却少了很多。我想,具体要问问顾秀才了?”安知意这话一说,众人也都明白了,纷纷看向顾淮舟。
烛火的映衬下,顾淮舟原本白皙的脸,有了些红晕。直接跪在安父的面前,开口道:
“爹,是我鬼迷心窍,想着书店有一套书籍不错,又羞于问你们拿钱。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我原想着,将书拿到,抄写以后,再卖出去,将银子补上,你们便不会发觉。”
顾淮舟还欲辩解,但安父却扬了扬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淮舟,这些年,爹娘对你可好?”安父是真的寒心了。原本因着顾淮舟身世,要与他断亲,心中还十分愧疚。
想着他成亲时,能问闺女借些银两,弥补一下。
可如今……
即便他说的是真话,哪有如何?平日里,关于他读书,需要的哪一笔银子,自己没有给到。这么些年,妻女因此也受了不少苦……
“爹娘待我,极好。”跪着的顾淮舟急急开口道,心里却有些忐忑了。若是以往,安父安母就当拉了自己起来。
“你真的,有当我们是爹娘吗?孩子。”安父原本低沉地声音,带着些颤意,不知是难过,还是气氛。
“自然!”顾淮舟想都没想,直接就开口了。但安父没有再说话,只盯着他的眼睛。
安母虽然也被养子伤了心,但她早就看清了这个人。此时,倒算得上镇静。伸手,抚了抚安父的背脊,似是安慰一般。“当家的,孩子都长大了,让他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安父闻言,身形一顿。“罢了,这些银子,你拿了便拿了吧。”
顾淮舟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得意。安家这些人,道貌岸然,自己已然考上秀才,这么些银子,能计较什么?
安知意有些不愿意,但见安父还有话说,也没开口。
“你奶奶既然与姚夫子签了断亲书,你们成亲后,便按照这文书来吧。养你一场,安家不图什么,但愿你以后顺遂。”缓了一会,安父继续说道。
顾淮舟哗得一下站起来,面容有些扭曲地大声质问道:“爹就因为这些银子,不要儿子了?”
安父见他如此,
心里更是失望了,自己不顾家人阻拦,送他读了这么些年,他怎么就这么狭隘?一时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安母见不得安父被素日疼爱的养子误解,也是有些生气地开口道:“你当你爹,就只是为了这点银子?你且看看你这些日子的做得都是些什么事!”
“儿子做了何事?纵然有不妥,不也是为着家里。”顾淮舟还觉得自己没错。安家供养自己读书,不就是为了日后让自己光宗耀祖,既然如此,自己要点东西,不也是应该。
“顾秀才读书当真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安知意再也忍不住了。既然是同辈,有些口角,再正常不过。
顾淮舟看着安知意出声,想要训斥。安知意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怎么,你忘记你生日与我怎么说的?你觉得这样的行径,配得上读书人三个字?”
“你又忘记了,怎么在镇上书院,否认爹娘对你的养育之恩?”
“或者是,你都忘记了,前些日子酒楼众人面前,出言侮辱?”
“你擅自做主去了县里书院,爹可有过多苛责?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我们这样的家庭,供养一个读书人本就不易。可爹娘这些年,让你吃过苦吗?你心里真的感激、心疼过他们吗?”安知意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上一世想问的话。
“我自是感激,我也心疼爹娘。我高中后,爹娘就是官老爷、官夫人,给他
们买大宅子、买仆人,让他们享福。”顾淮舟丝毫没有悔悟,反唇相讥。
“即便是你,再三拒绝我。我也想着你及笄后,娶了你。这些不够吗?”
“你要知道,我考中秀才,这是给安家长了脸!日后高中,更是光耀门楣地事。”顾淮舟想了想,理直气壮地又补充道,仿佛他给了安家多少荣耀一般。
这倒是,让安家众人开了眼,除了安父,大家都觉得他脸皮格外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