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领旨。”柳贵妃说道。
沈茉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几经折腾,东方已是微微泛白,于是对宇文熙道:“皇上,一会儿您就该上朝了。侍御史审察案子,也得要时间,您要不要先回建章宫休歇一下?”
想邀宠拉人也得看时机,长乐宫离建章宫颇远,来到长乐宫坐不到一刻钟又得往回赶,实在没必要,还不如直接就回建章宫,还可以抓紧时间小歇一下。
宇文熙微微点头,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待会朕去看你。”转头吩咐另一个侍卫,“查出结果后,让何泯直接到两仪殿候命。”
“卑职遵旨。”那侍卫应声道。
终于送走了皇帝,柳贵妃顿时拉下笑脸,冷冷地横了沈茉云一眼,一甩袖,带着延庆宫的宫人们,转身就走。
沈茉云却是完全不在意,对周充媛道:“何承徽只怕就这几天了,充媛好好照顾着,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让人来长乐宫通报。不舒服了,也别忍着,尽管请太医。”
周充媛恭敬地说:“我知道了,还请娘娘放心。”
站在后面的何承徽也说道:“谢淑妃娘娘挂心,妾不甚感激。”
“恩。”沈茉云应了一声,这才对红汐说道,“回长乐宫。”
回到长乐宫,沈茉云才彻底地放松下来,便发现疲累得不得了。
红汐此刻才露出惊恐的神情,庆幸地说道:“万幸娘娘反应快,否则,皇上心中起了疑心,终是不美。”
剪容听了这话,身上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奴婢已经让人备下热水,娘娘可要先冼浴?”
沈茉云也想泡个热水澡,这场战赢了一大半,剩下的就看皇帝心中念着她几分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于是点了点头,起身往净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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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侍御史的插手,当天晚上,调查结果就已经呈到了御案跟前。
第二天下朝后,宇文熙去了延庆宫,还让人请了淑妃和贤妃过来。至于蓝丽仪以及一干宫人,则是被人带来了延庆宫,周充媛应是翠微宫的主位,所以也一并跟了来,而何承徽身子不便,于是皇帝手一挥,免了她的到场。
宇文熙看了一眼跪在大殿中间的蓝丽仪,手一扬,一本脉案并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就朝蓝丽仪甩了过去,坚硬的书角刮碰到蓝丽仪的额头,擦出了一个伤口,慢慢晕出了鲜红色的痕迹。
“何泯,你将昨晚对朕所说的话,在这里再说一遍。”
“臣遵旨。”何泯拱手应了一声,随后双手自然垂落,说道:“经臣查检,这一年来,除了寿康宫,后宫妃嫔及其出皇子公主,就只有修容娘娘(阮修容)、郭芳华和蓝丽仪三人所使用的药方中配用了朱砂。其中,修容娘娘和郭芳华的药方,脉案上清清楚楚地写了是以朱砂入汤药,然后内服。”
“只有蓝丽仪,上面记载的是五月初五,因意外被开水烫伤手臂,延请林太医诊治,当时,林太医开的方子中不仅有内服的汤药,还有外用的药粉。那些药粉,里面就含有朱砂。臣也问过林太医,他说蓝丽仪受的疡伤很奇怪,以汤药内服,再配以外敷药粉,正常来说,一个月可完全康复,但蓝丽仪的疡伤却是花了整整两个半月才治好,约摸没有敷药一样……”
蓝丽仪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衣袍,脸上脂粉不施,原本清幽淡然的气质再不复以往,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的焦躁和惊惧。她急急辩驳道:“皇上,那时天气毒热,疡伤好得慢亦属正常,妾有敷擦那些药粉的。皇上,您信我,我……”
柳贵妃眉毛一竖,对左右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堵住她的嘴?御前咆哮失仪,成何体统?”
皇帝没有出声,就是默许了,于是几个宫人上前,绑手绑脚堵住嘴巴,动作十分俐落,不大一会儿,就将蓝丽仪绑得严严密密的。
蓝丽仪不断地挣扎着,裸·露在衣裳外面的肌肤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一道道红痕,很快就染红了淡色的强索,鲜血点点滴在地板上。
何泯视而不见,继续说道:“院判大人又检查了那个让十皇子咬过的拔浪鼓,其把柄上的药物成份,确实跟林太医开给蓝丽仪的药粉成份是一样的。院判大人说,若以朱砂入汤药,用量慎之又慎,可用于外敷伤口,剂量则会偏重些许。另外……”神色颇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看得沈茉云心头一紧,不会又发现了什么惊人赅闻的事吧?还有什么事是比蓝氏一手策划毒死自已的亲生儿子来得让人惊悚?但很快的,她就发现,她还是太小看蓝氏了。
宇文熙淡淡地说道:“说下去。”神情厌恶地扫了一眼蜷缩在地板上的蓝氏,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
何泯只得接着往下说:“另外,据照顾十皇子的宫女招认,在奶娘离开十皇子的那会儿,蓝丽仪曾经亲自去看了十皇子,并且遣开了所有的人,那时,她们正在喂十皇子喝药。”一说完,就赶紧低下头,努力缩小自身的存在感。
所有人齐唰唰地倒吸了一口气,就是柳贵妃,也暂时顾不上跟沈茉云较劲,胸口急促地浮动了几下,气急败坏地说道:“荒谬,荒谬!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连亲子都能下此毒手。皇上,此等毒妇,绝不能留。”
宇文熙早就听过何泯的报道,倒是显得略为平静,可看着蓝丽仪的眼神已经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了。听了柳贵妃的话,他说道:“贵妃所言甚是,此等毒妇,确实不能再留。蓝氏贬为庶人,赐毒酒一杯。”冷眼斜睨了蓝丽仪一下,“既然你对朕的儿子下毒,那么朕也让你尝尝这毒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