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我正试着拔掉对他的﹁开关﹂,目前的进展还算不错,我不能总是食爱而活不是吗?”她轻叹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一个陌生人倾吐如此多的心底话,也许是他与自己有一种看不见的张力推动着彼此吧,好象是多年的老友正在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你食他的爱而活?可以想见你的苦痛,尤其你是个心理科医师,除了承受自己的心烦意乱之外,还包括必须接收病人倾倒的垃圾。”
“病人的痛苦可以用专业的范畴来治疗;自己的痛苦就无法以平常心来看待,这是我们这一行的悲哀。”
仲惜看着他,用一种研究的目光,语带玄机地说:“你对我有何伟大的理想?是想拯救我或是想让我擦掉对杜白的记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了。”她眉目如画,徘徊宛转,浑身上下散发着诗情画意,伴随着空气里艾拉?费兹杰罗的歌声--“给爱一个机会”(takeachanceoflove),似乎正催促着两人如歌名般给爱一个机会。
云天幽幽一抹笑,沉默地聆听这仿佛来自天籁的声音,和着艾拉?费兹杰罗的声音唱着他的心声。“你的杜白一定是个十分出色的男人,才会让你这么难忘。”
“在我眼里他是,也许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吧!杜白是乐团贝斯手,才华洋溢,那时候他已经准备要灌录唱片了,却被无情的海浪吞噬了他的形体。”说到杜白的死,仲惜仍不免伤痛,尽管它已过了四年。她和杜白的梦幻婚礼、海边漫步拾贝壳、白首偕老看夕阳……一切都未及实现,侣伴影已杳。
“不过你还算坚强,至少没见你流泪。”
“唉……头一年,我几乎是在以泪洗面中度过,不能再为他落泪了,再哭下去眼睛会哭瞎。”
“怎么称呼你?”仲惜突然想起尚不知他的名字,她也从未问及葛玫。
“孟云天。”
仲惜拢上眉,不可思议的巧合,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
“你是孟嘉宝女士的小儿子?怎么你和你那双胞胎的哥哥一点也不像?”她满脸的疑惑。
“我和南天是异卵双生。咦?你怎会认得我的家人?”他扬起不驯的下巴,充满戒心。
“我是孟女士的心理治疗医师;孟南天则是因为关心你们母亲的治疗进展,而常与我保持联系。”仲惜充满兴趣的看着他,接着说:“一个哈佛大学法律系的博士,却矛盾的扮演着另一个不同的角色--pub的知名歌手。”
☆、(2)
“仲惜,保莫先生早上打电话来,说今天临时要参加一个座谈会,所以想把治疗时间改在明天可好?”
“可以,约上午十点三十分。”仲惜拉开抽屉找出保莫的病历纪录进程,改了明天的日期。“文笙在用治疗室吗?”
“新的case,一个离了婚的年轻少妇,心情低落,最近一直失眠又常常短暂的失去意识,所以来接受治疗,看能不能得到帮助。这种case最适合文笙了,美丽的少妇,浪漫的心理科医师--一段罗曼史就是这样开始的。”贝儿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调侃着不在场的文笙。
“哈……你真会编故事。”贝儿的话把仲惜给逗笑了。
“我也不是毫无原因乱编的,差不多两年前吧,那时候你还没来,我也是刚到这做助理。文笙接了一个自杀未遂的二十岁女学生的case,结果治疗到第六周时,女学生又自杀未遂;更夸张的是,女学生这次是为文笙而自杀……哈……,你说他在女病人眼里是不是万人迷?”贝儿打趣着。
“后来怎么收拾呢?”
“只好换治疗师啰,就是你接的位置,退休的吴教授。由他来辅导,那一段时间每回女学生来,文笙都躲到楼下喝咖啡,笑死人了。”贝儿还意犹未尽地说:“我还逼问文笙是不是他把女学生怎么了,不然怎会为他寻死觅活?结果他发誓,而且是毒誓,什么出去会被车撞死……之类的毒咒,说他啥事也没做。”贝儿除了开口说外,还以手势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