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若想慰我伤痛,也需住进我的心里。”他执起我的手,覆在他胸口处,似在蛊惑人心,“阿微,你愿不愿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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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皮笑肉不笑,“我不是早就住进去了吗?”
他面色明显一僵。
“以前知你霸道,现在才知你这么不好骗。”他眉目低垂,摇头轻叹,“你都将我掳来做压寨相公了,不过想听你亲口说一句在乎,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再也绷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大笑出声。
“哎,博美人一笑,可比考取功名难多了。”他在我头顶叹息。
“这是后悔了?”我探出头瞧他。
“曾悔过,但这一世,无悔无憾。”他低头与我对视。
我有些愣神。
他这句话拆开了讲,每一句我都懂,但组在一起,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阿微,徐长青弃你,那是他有眼无珠,但是心怀怨怼,只会令你痛苦不堪。”他眸光清澈,语气恳切,“都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希望你能将过往恩怨尽皆放下,从此心怀山海,一生开怀。”
放下?
我苦笑,将一世的怨恨放下,放弃复仇,哪有那么容易。
“你,恨顾家吗?”我问。
他一愣,而后勾唇一笑,“恨过。”
“恨过?”我迟疑道,“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
“若说彻底,那倒没有。毕竟,覆灭顾家曾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他摇头。
我疑惑,“那你是如何放下的?”
“慈恩寺。”他笑意迷离。
我仍是不解。
“顾家的事,以后再和你慢慢说。”他揉了揉我的头,“思微,我只想让你知道,善恶、美丑、爱恨,就像是我们的手心与手背,看到这一面,就不能同时兼顾那一面了。”
我沉默。
复仇和放下,是摆在我面前的两个选择。
确实,如他所说,心怀怨怼,只会让我面目可憎,一生都不能真正快乐。
唯有放下,我才能看到人世更多的美好。
比如,他。
我定定地看进他的双眼。
他的眼睛映着烛火,似是盛满了漫天星光。这星光一点一点照进我的心里,驱散了我心中所有黑暗阴霾。
“好。”我郑重点头。
徐长青最重声名,今日之后,“第一公子”的婚事必将成为京城“第一佳话”,在百姓间口耳相传。
也勉强算是,报了前世被辱之仇。
“盖头省了,这合卺酒?”他端起案上酒杯递了一盏给我,似笑非笑。
我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酒杯。
酒液清澈,杯中人影眉眼间一派安然。
“顾公子,喝了这杯酒,这人间三千芳菲姹紫嫣红,可就从此与你无关。”我斜睨他一眼,勾唇挑衅。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眉眼舒隽,笑如朗月,“为夫身娇体弱,夫人轻点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