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着脸,掉头就要走人,被旁边的柳氏拽住了。
柳氏紧紧拽着她胳膊,装亲昵的语气说,“谭大哥,嫂子出门我们都看到了,这不有点急事想与你商量商量吗?”
谭秀才往后退了退,眼里警惕更甚。
要不是怕娘子成这样,何至于听到这种话就怂了,柳氏心里直骂他没出息,嘴里却像开了花,说着好听的话,“你们搬来好几日了,作为邻里,我们理应主动上门问候的,也是谭嫂子性格好,没往心里去,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将我们记恨上了吧。”
这话纯粹说的反话,柳氏故意说给谭秀才听的。
但谭秀才没听出来,因为他仍皱着眉,脸上的戒备没松懈半分。
柳氏继续道,“你们的门坏了怎么不说啊,还麻烦别人”
门没坏,是钱栗树推着车进门看到门框边蛀了,帮忙重新换了新的,又上了遍漆而已。
谭秀才不明白两人来所谓何事,便没接话。
轮到柳氏脸色难堪了,想说谭秀才是不是过于胆小腼腆了些,僵着笑脸又说,“谭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和谭秀才聊不下去了。
谭秀才回过神来了,“可能会晚点。”
走前青桃说午饭温在锅里的,到时凉了烧两把柴火就好,谭秀才猜她们回来会很晚。
柳氏看着院墙边堆砌的柴火,没有两三个月烧不完的柴,谁家过日子都不是这么奢侈浪费的,还有推车,两辆推车往家里放,平时哪儿用得着,莫不是她猜中了,谭家这是找着做生意的门道?
目光重新落到谭秀才紧绷的脸上。
看脸的话,根本看不出面前的这人已经做公公了,许是爹娘宠溺,自幼没做过农活的缘故,柳氏心思转了转,“哎呀,我还说借你们院子使使呢。”
“今早我把家里的床单被褥换下来洗了,院子里晒不开,看你们院子空着,想来问问。”
她们浆洗衣物是有要求的,洗好晒干就得给主人家拿去,拖久了要罚钱的,雷雨天好说,这种天莫名奇妙拖上两日断然是不成的,所以她们自己的衣物都是看天才敢换下来洗的。
谭家搬来时她们还等着邵氏托她们找个浆洗的活儿,哪晓得几天过去,邵氏也没开口问,柳氏心思是个多的,这不上门试探来了?
谭家浆洗就算了,若不靠这门营生,她就借下这个院子,每天能晒不少衣物,这样就可以多收些衣物洗,每月能增不少进项。
她用眼神粗略的丈量了下院子大小,心里盘算着置衣杆晒衣服的事儿了。
谭秀才满脸为难,家里的事儿得青桃说了算,他回,“不然等孩子回来你们问问?”
“她们不是晚些时候回来吗,我这床单都拧干水了,堆盆里的话发臭怎么办?”
谭秀才纠结,“我”
柳氏再接再厉,“我就晒两天而已。”
谭秀才想了想,看向柳氏,摇头说,“怕是不妥,家里的事儿我做不了主。”
柳氏得逞的目光就这么定在谭秀才脸上,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看人有人把窝囊说得如此坦然的,天底下的男人都是爱面子的,人前打肿了脸充胖子,关起门当缩头乌龟的比比皆是,邵氏到底彪悍到哪种程度竟让谭秀才连男人的面子都不要了?
记得邵氏经过自家院门前还跟笑逐颜开跟自己打了声招呼,看不出还是个笑面虎。
她嘴角微抿,“那如何是好?”
谭秀才答不上来。
双方就这么站着,谭秀才尴尬地笑着,不时看向斜对面,良久不吭声,柳氏觉得没劲,冷冷道,“那等嫂子回来我再来问问好了。”
这话一出,谭秀才露出感激不尽的神色来。
柳氏愈发没劲了,不止如此,心头好像堵着一团火烧不起来。
秦娘子不比她好受多少,回家路上,两人窃窃私语,“看着憨厚老实,没想到竟是个心思深的。”
“瞧谭秀才看咱两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咱想对他图谋不轨呢,一个大老爷们,见了咱连门都不敢开,窝囊成啥了啊。”秦娘子回眸,谭家大门仍是关着的,不止如此,堂屋的门也关上了,约莫想造成没人在家的假象,秦娘子撇嘴,“就这种人进府学,怕不是给府学丢脸呢。”
柳氏附和,“真不知他怎么过了考试的。”
两人在谭家门前闹的那番动静不少人都看到了,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由得问,“你们跟谭秀才说什么了,你们前脚走,人家就把堂屋门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