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行而来跪倒在李悬觞遍是血污的床榻边,仰望着她:“殿下!臣不辱使命。”
李悬觞抬起手,落在他披甲的肩头,缓缓道:“我知道。”
她又向女官招手,把孩子送到聂肃芳面前:“这是我们的女儿。”
聂肃芳拘谨又小心翼翼地将柔软弱小的婴孩抱进怀里,铁甲上未干的血渍一下子浸湿包裹着孩子的丝缎。
但这孩子看到他,便不再哭了,红彤彤的小手抓住了聂肃芳染血的手指。
“东宫与晋王府具体情况如何?”李悬觞在这时问。
聂肃芳抱着孩子,向李悬觞复命:“如殿下所料,晋王听闻辰华公主要向陛下禀报他的幕僚口出狂言,许有反心,今日午间便集结私兵骁铁卫,在宫门埋伏;昨夜酒楼事张扬,太子亦知,暗中买通龙庭骧卫,欲借平叛之机发动宫变。
“晋王府守备空虚,晋王甫一入宫,臣便率神京卫将其拿下,太子惧事,派手下将军率兵,自己龟缩东宫,如今也已在神京卫包围下伏诛。公主命萧国公送来羽林令,臣依殿下之命,指挥羽林军按下宫中事变,已枭首晋王。太子与晋王左右党羽参事者,三十余人死于乱军之中,还有数十人被压回机策署地牢,听候发落,只除了萧国公……”
“人在何处?”
“萧国公随臣一路入宫平乱,现在就在同椒殿外听命。”
“既是平乱,便属有功。”
“臣明白了。”
太医院值守的老太医在这时终于赶到,孟沉霜挥手清开废墟,以便内外通行。
孟沉霜猜李悬觞早早安排好了这一场晚夕宫变,他不过是个误入其中的变数。
如今母子平安,太医也赶来了,这里没有他的事了,魔气红光暗下,宫灯火把的光芒渐次亮起,只留下些许力量,保证同椒殿的残骸不会就此坍塌。
他负手往外走
,却听到一声呼唤。
“李仙长,仙长留步。”李悬觞在他身后喊道,“今日我儿平安,全赖仙长出手相助,悬觞感激不尽,可否请仙长为我儿起名赐福?”
孟沉霜回过头,寂静的夜色压在他的肩上:“李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敢为小公主起什么正名。小公主诞于劫波之中,若要叫个乳名,便叫波儿吧。”
“多谢李仙长,日后李仙长若需相助,悬觞必不敢辞。”
孟沉霜停步片刻,道:“确有一事需殿下相助,我今生不是尘间人,来日史笔汗青写今夜事时,还望公主让人删去我的痕迹。”
“好。”
得到一个允诺,孟沉霜不再停留,一路向外走去。
萧子清正等在一片废墟之外,牵着那匹白马,一人一马都被烟火血腥燎得跟碳似的,焦急地朝里面张望。
路过他时,孟沉霜想了想,还是开口告诉他:“辰华公主恕你无罪有功,不必再忧心了。”
萧子清将信将疑,过了会儿,公主身边的女官出来对萧子清说了些什么,他这才如释重负,思索片刻后牵着马穿过宫门,一路追上了孟沉霜的背影。
“多谢李仙长今日相救,仙长可是要出宫?不如仙长乘我的马,我为仙长牵缰。”
萧子清抱着白马的侧脸,堵在孟沉霜前方的道路上。
今日一番惊心动魄后,少年人的目光倒多了几分坚毅。
孟沉霜本想着找个没人的角落,隐去身形御剑离开这是非之地便是,如今却猝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萧子清一眼,又越过他的肩头,望见了不远处长身立于宫墙阴影之下的谢邙。
谢邙静静地看着纠缠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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