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把病人一个人丢下,只能暂缓行程,先给阿丹姑娘治好病再说。
孟朝莱躺在床上,看着莫惊春为他忙前忙后,心潭波澜激荡。
“李阿丹”会“生病”,孟朝莱却不会,所以莫惊春也永远不可能治好这个不存在的病症。
但医者仁心一定会绊住他的脚步,直到孟朝莱想好该如何将仙君圣手和农家牧女的故事延续下去。
话本中路边捡个人就坠入爱河、以身相许的仙凡之恋桥段在莫惊春这里没有应验,他对李阿丹有感激、有礼义,也有许多的关心,却很难发现什么情爱的迹象。
又或许有,只是莫惊春时常念着男女之别,躲着李阿丹,让孟朝莱无法发现,但至少这微末的情感不足以挽留莫惊春。
孟朝莱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也许是李阿丹和莫惊春时间还不够长,他和莫惊春相识两百年,才有了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情意,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孟朝莱猜,或许还需要两百年,二人才能以誓言相许、互通心意。
后几日,莫惊春始终铭记医者本分,照看着李阿丹的状况,就连夜里打坐也不会深入冥思,随时注意着身后的咳嗽或吸气声,喂药送水。
一个同样平常的傍晚,莫惊春正在墙角打坐,忽然听到一声滚雷似的巨响从山间传来,却不曾看见电光。
不等他细想,大地忽然开始颤动,茅草屋梁簌簌落下黄沙,桌椅碗筷被震得哐啷作响。
莫惊春倏然睁眼,扑到孟朝莱床边:“阿丹姑娘,快醒醒,地动了!”
孟朝莱在地动发生的瞬间就绷紧了神经,此刻却状若迷茫地醒来:“什么?”
“地动了!我们不能留在屋子里——阿丹姑娘,冒犯了,我抱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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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铺陈天幕,惊鸟暗影成行掠过。
地动以后,世界陡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大地的怒吼却仿佛犹在耳边回荡。
深宫之中,原本一片漆黑的同椒殿所在却亮起隐幽的红光,倾圪坍塌的屋梁木栋连同破碎的飞燕青莲瓦片一同砸在红光凝聚成的屏障上,仿佛鬼魅地狱一般。
废墟之下,魔气源源不断从孟沉霜掌心涌出,撑出一片安全的空间。
李悬觞已经开始生产,婴儿出来了半个头,太医还没赶来,孟沉霜又不能在这种关头挪动她。
女官在下面帮她:“殿下,殿下,再使把劲,马上就出来了!”
同椒殿内,抽气与痛呼不断。
同椒殿以外,宫巷长街在短暂的寂静后,再度被厮杀呐喊声震响,好似再度陷入地动山摇。
马蹄踏碎血泊横尸,火光血色染透天际。
时间不知随着血河流淌了多远,一声婴孩啼哭忽然入耳,孟沉霜猛地回头一看,一个瘦小的婴儿被喜极而泣的女官抱在怀里。
她用自己的外衫裹住孩子,递给李悬觞看:“恭喜殿下,是个小公主!”
孟沉霜压制住周遭魔气,以免魔息
触碰到母子俩。
李悬觞气息微弱疲惫,几乎要昏睡过去,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废墟之外甲兵喧哗忽盛,有人冲了进来,高声急切呼唤:“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殿下,是聂统领来了!”女官惊喜。
李悬觞颔首,似乎并不意外。
但被乱石碎瓦挡在外面的聂肃芳却像是发了疯,跃马而下,拔出长刀就开始挖掘废墟,焦急地想要找到一条通路。
李悬觞苍白着脸看向孟沉霜,声音沙哑:“多谢李仙长一路相助,还请李仙长放他进来。”
孟沉霜沉默着,略一挥手,血红色的魔气在废墟中骤然打出一条通路,沙石飞溅,气浪直接把聂肃芳掀翻出去。
他在断壁残垣中连滚三圈才终于止住,紧跟着急如风火,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殿下!殿下一切可好?”
聂肃芳浑身血痕泥迹,皮甲铁铠满是火与烟,连手里的长刀都已经砍到卷了刃,烽火狼烟的杀气还未收敛下去,满脸忧虑与卑恭驯顺又汹涌着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