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道:“是,也不是。”
罗猎疑道:“什么意思?”
董彪道:“那败类在尼尔森三拳两脚的审讯下招供说,他参与了那场盗窃!纽约那场文物博览会的主办方聘请了美利坚最优秀的安保公司,如此森严的防卫下仍旧能盗走那枚玉玺,绝非是单人能够做到,即便是你师父重出江湖也必是枉然。盗走那枚玉玺的是一个组织团伙,此组织团伙极为神秘且手段高明,那败类不过是被此组织团伙所利用,因而对他们并没有多少了解。”
罗猎道:“既然如此,那彪哥又何必浪费三百美元呢?”
董彪斜着眼盯着罗猎,冷笑了两声,道:“你不是善于猜测揣摩吗?那你就来回答你自己的这个问题好了!”
罗猎熟悉董彪的性格,此刻突然变脸戏谑自己,定然是因为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太过肤浅。事实上,罗猎眨了眨眼便想清楚了个中缘由,但他仍旧耍赖道:“我哪有啊?其实我笨的很哩,彪哥还是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董彪撇嘴摇头,道:“全当是给艾莉丝一个面子好了!”转而对已经听得入迷的艾莉丝道:“那败类为何要招供这些呢?难道只是为了不挨揍吗?还有,他又向尼尔森隐瞒了些什么呢?等等这些疑问,只有将那败类带回堂口,方可水落石出,所以,即便尼尔森开口索要的价码再高一倍,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罗猎笑道:“恐怕彪哥还另有打算吧,想把那件玉玺偷回来,那败类还是能派得上用场的……不对,我说错了,要是想偷回来玉玺的话,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我师父才对。”
董彪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罗猎,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你了。你师父,鬼叔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罗猎浑身一颤,急道:“你说什么?我师父他……”
董彪幽叹一声,缓缓摇头,道:“你师父他是安良堂总堂主的兄弟,但他也是孙先生组织的骨干,他老人家回国后的第二年,便在一场战斗中牺牲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包括你大师兄还有其他师兄师姐,我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这也是你师父临走前最后的嘱托。”
罗猎的双眼顿时饱含了热泪,而艾莉丝一怔之下,已然伏在了桌面上嘤嘤哭泣。
董彪接道:“你可能很想知道安翟的下落,可是对不起啊,罗猎,鬼叔在参加那场起义战斗之前,将安翟打发走了,从那之后,我们便再也没得到过那个小胖子的任何消息了。”
罗猎掀起衣襟,擦去了泪水,再揽过艾莉丝,轻拍着她的后背,轻柔却坚定道:“别哭了,师父他不喜欢看到别人哭鼻子,更不喜欢他的徒弟哭鼻子。”
董彪看了下时间,站起身来,道:“罗猎说得对,鬼叔硬气了一辈子,最看不过的就是别人哭鼻子,尤其是为他而哭鼻子。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领人了。”
对尼尔森来说,无意间抓获的这名盗贼甚是无趣。此人因出关时证件不符而被捕,尼尔森原本只想将他和别的华人一块打包卖给安良堂,却没想到,那人与当夜竟然自行打开了手铐以及牢房铁栅栏而欲逃走。也幸亏海关警署的牢房最后一道牢门安装了最先进的密码锁,这才困住了这个盗贼。
对这种人,尼尔森自然不肯客气,亲自下场将那人当做了拳靶温习了一下自己的搏击技术,却没想到,拳脚之下居然惹出了是非。面对那盗贼的招供,尼尔森有两种选择,一是如实记录,并将案件及嫌犯移交给纽约警方,但如此一来,过程极为繁琐不说,自己这边还要搭上人力物力,这对尼尔森来说绝对是不情愿的选项。因而,犹豫再三后,尼尔森选择了后者,询问安良堂对此人及此案有无兴趣。
得到了三百美元的尼尔森很是满意,回到警署后,便销毁了原有的案件档案,重新做了一份罪行可罚可不罚的卷宗,并亲自签批了释放令。做完这些,刚好用去了一个小时,尼尔森亲自去了警署的牢房,提出了那名盗贼,而这时,董彪开着车刚好来到了警署门口。
尼尔森押着那盗门败类走来的时候,罗猎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了五年前在中华皇后号巨轮上的一幕幕,一个善于伪装的高手,可以轻易改变了相貌容颜,可以彻底改变了动作姿态,但其长期养成的细微习惯却难以遮掩。罗猎在凯文戈登那儿学到的知识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是他,绝对是他!”车上的罗猎忍不住笃定道:“这货走路时右肩有些朝前,双脚还有些内八字,就凭这两点,绝对错不了!”
董彪冲着比尔森招了下手,然后对罗猎赞道:“不愧是鬼叔的徒弟,一眼便看出了那货的两个特征,当初鬼叔只看了他几眼,便给我描述出了这货的四个特征。”
罗猎道:“四个?那还有两个是什么呢?”
董彪笑道:“想知道吗?真想知道的话,今晚咱再干一场。”
罗猎吓得直吐舌头,连声道:“不了,不了,我再也不跟你逞能了,醉酒的滋味真是不好过。”
尼尔森已经将那货带到了车前,董彪暂时停下了跟罗猎的对话,指了指副驾的位子,冷冰冰喝道:“上来吧!”待那货坐上了车,董彪再恐吓道:“记住了,你他妈跑得再怎么快,也快不过老子手中的枪,更快不过后面那个小哥手中的飞刀,想活命的话,就乖乖跟老子回堂口。”
那货显然没认出罗猎来,听到了董彪的恐吓,却不慌不忙转头看了罗猎一眼,露出了一双黑黄的兔子一般的门板牙:“既来之,则安之,老夫既然找到你们安良堂,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董彪跟尼尔森打过了招呼,开动了汽车,随后冷笑道:“听你这么说话,就好像你是故意被洋人警察给捉住似的。”
那货大言不惭道:“那是当然!就凭那帮笨的跟猪一样的洋人警察,若非老夫故意,又岂能捉得住老夫的一根毫毛?”
董彪呲哼了一声,猛然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驶进了一个巷口,停了下来。“罗猎,别等到回堂口了,现在就动手吧!老子最他妈看不惯吹牛逼的货色了。”董彪说着,早已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对准了那货的额头。
罗猎欢快应道:“好嘞!”然后跳下车来,绕过车身,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五年前,你搭乘中华皇后号来到旧金山的时候,骗走了一个十三岁孩子的留学证件,这件事,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笑道:“只要诺力在我身旁,就算你们只是无聊地数绵羊,我也一样有兴趣从头听到尾。”
董彪看了下时间,道:“好吧,反正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讲个故事全当是解闷了。不过,在讲故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少爷,五年前你身陷海关警署的牢房中,滨哥怎么会主动去捞你的呢?”
罗猎道:“小时候我以为那不过是滨哥跟尼尔森之间正常的劳工买卖,但后来跟你们熟了才知道,做这种生意,滨哥一般都不会出面,就算是彪哥也不需要亲力亲为。正因如此,我才会怀疑到我师父的头上。”
董彪点头笑道:“你的怀疑是对的,确实是鬼叔向滨哥推荐的你。但你可别误会啊!在码头上骗走你证件的绝不是你师父,这一点我不需要做解释,待会尼尔森将那个盗门败类带过来便可以水落石出了。”
罗猎道:“彪哥你当然不需要解释,我能猜得到,师父他当时应该也在船上。”
董彪呲哼了一声,撇着嘴巴道:“那你就接着猜吧,把整个故事都猜出来算逑,给你这种人讲故事真没劲。”
罗猎赶紧赔不是,道:“彪哥息怒,我认错还不行吗?”
董彪笑开了,美滋滋喝了口咖啡,清了下嗓子,开口讲道:“五年前,内机局第一次追到了美利坚来,为的是什么?少爷,你可听说过其中原因?”
罗猎点头应道:“我听说是为了一份名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