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道:“没错,确实是为了一份名单。这名单对咱们安良堂来说一文不值,但对咱们中国的命运来说,却是无比贵重。偷走这份名单的并不是你师父,鬼叔自打来了美利坚合众国之后就根本没回去过。是那个盗门败类干的活,本来,他是受雇与孙先生那个组织,但东西到手后,这货居然起了邪心,要重金卖给内机局。又怕内机局黑吃黑,所以就约到了美利坚合众国来交易。可那货却没想到,山外青山楼外楼,鬼叔的道行比他高多去了。”
罗猎不由插话道:“是师父出手……”
董彪瞪了罗猎一眼,喝道:“你是听故事还是讲故事?你行你来?”
罗猎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
董彪白了罗猎一眼,才肯接着说道:“滨哥接到了孙先生机要秘书许公林的求助,于是便请来了鬼叔,那天,鬼叔等在了金山码头上,刚好看到了那个败类骗走你证件的一幕,这也间接地帮助鬼叔锁定了目标。鬼叔可是盗门百年一遇的奇才,那货又怎是对手?三两回合,便被鬼叔得了手,将那份名单给掉了包。不过,那货也确实是有些真本事,鬼叔虽然得了手,却也被他觉察到了。知道真货成了假货,那败类肯定不敢再跟内机局的人接触,于是便躲了起来。”
说话间隙中,罗猎不敢再轻易插话,可听得着迷的艾莉丝却忍不住问道:“残害我们师父的人就是你说的内机局的人,是吗?他们又怎会追到纽约去的呢?”
董彪叹了声,看了眼罗猎,微微摇了下头,道:“咱们安良堂中有内机局的一个内鬼,可是呢,这个内鬼却不知情,还以为内机局追来只是为了那个藏匿名单的夜明珠。没错,那颗被掏空用来藏名单的假珠子确实在鬼叔手上,所以啊,他们便根据内鬼的提示,一路追到了纽约。滨哥将计就计,放出风来,说是那败类之所以不再露面跟内机局的人接触,是因为孙先生他们出了更高的价码,而交易地点便在纽约。”
罗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感叹道:“李喜儿最终得知上当受骗后,便将怒火发泄到了师父的身上!”
董彪这一次没有埋汰罗猎的插话,而是叹道:“如果你是这样看待此事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小觑了鬼叔了。以鬼叔的江湖阅历和他那身好本事,又岂能轻易落进了别人的陷阱?”
罗猎不由惊道:“你是说师父他是故意被李喜儿他们抓走的?”
董彪一声长叹,道:“滨哥一开始便有意借此机会除掉内机局李喜儿,你是知道的,滨哥还有个弟弟留在了国内,却死在了内机局李喜儿的手上。可是,许公林却劝说滨哥以大局为重,暂时放过李喜儿他们,这样的话,便可以为孙先生的组织多争取一些应急时间。因而,滨哥便没有跟纽约的顾先生通气联手。可是,鬼叔却不肯放过那帮牛尾巴,便设下了个苦肉计来,只是没想到……”董彪硬生生憋住了后面的话,看了眼艾莉丝,又冲着罗猎抛去了一个眼神。
罗猎点了点头。彪哥硬生生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无非就是想保护大师兄赵大新。
“扯远了,还是拐回头来说那个盗门败类吧!”董彪捏了块点心扔进了嘴巴里,再喝了口咖啡,接着道:“那货在美利坚游荡了近五年,倒也是逍遥快活,可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抽了风,突然想起来要回国,结果却马失前蹄,在出关时居然落在了尼尔森的手上。尼尔森三拳两脚,便审出了一件大案来。”
罗猎不由地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并倾过来上身,好奇问道:“什么大案呀?”
董彪颇为神秘道:“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攻进了紫禁城,满清朝廷文武百官魂飞魄散四下逃窜,光绪小儿和慈禧老太婆也是吓得屁滚尿流慌忙西逃,却将满清的镇国重器开国玉玺落在了皇宫未能带走。那枚玉玺乃是皇太极建立大清朝时所制作,材质很是一般,却承载了大清朝的国脉,故而,在清军入关后,多尔衮重新选了优良玉石制作了新的玉玺,而那枚开国玉玺则被供奉了起来。可没想到,却被八国联军给掳掠了去。”
罗猎又犯了老毛病,插话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枚开国玉玺后来又被那个败类给偷走了?”
董彪瞪眼怒道:“你不插嘴能死啊?再敢打断彪哥讲故事……唉,算逑,反正彪哥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这口气我就忍了吧。”
罗猎连忙用叉子插了块点心送到了董彪口中,又殷勤地为董彪端起了咖啡。
董彪甚是满意,重新露出了笑容,并接着讲道:“那枚开国玉玺是被法兰西的兵将给掳掠去的,就在你们环球大马戏团各地巡演的时候,法兰西博物馆在纽约开了一场展览会,据说准备陈列出来的物品中便有那枚大清朝的开国玉玺,可就在开展的前一天,那枚玉玺却失窃了。此事虽然并没有报道出来,但纽约的顾先生却是一清二楚,因为,准备对那枚玉玺下手的,也有纽约安良堂的高手,只是没想到被别人抢先了一步。虽说那玉玺单就材质来讲很是一般,可是,其内在价值却是无比巨大,法兰西博物馆丢失了那枚玉玺可谓是痛心疾首,而对于满清朝廷或是孙先生的组织来说,其意义之重大更是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
罗猎张开了嘴,却又对上了董彪的眼神,急忙将嘴巴闭上了。
董彪看到了,不由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刚好我也要喘口气了。”
罗猎道:“所谓国脉龙脉一说,无非是金点行风水师的蛊惑说辞,此等说法,满清朝廷也就罢了,那孙先生的组织又怎能如此迷信呢?”
董彪点了点头,道:“你的疑问乍一听很有道理,孙先生他们立志要推翻满清建立共和,自然要破除封建迷信,更不会相信什么国脉龙脉的狗屁说法。可是,你得反过来想这事,假若孙先生他们能拿到那枚开国玉玺,并当着天下人的面毁了那枚玉玺,这将对满清朝廷产生多么沉重的打击呢?又会对天下人的思想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罗猎坦承道:“彪哥说得对,是我想简单了。”
董彪道:“满清朝廷丢了那枚开国玉玺,一直是秘不敢宣,私下里定然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寻这枚玉玺。对孙先生他们来说,能不能得到那枚玉玺并不重要,只需要令那枚玉玺重见天日并证明它已然不在满清朝廷的手中也就够了。所以,在纽约的那场展览会上,顾先生派去的高手更想做的并不是出手行窃而是确保玉玺能够展出,便是这一念之差,却让另一拨人抢了先机。”
罗猎思考道:“下手盗走玉玺的人会不会是满清朝廷派来的呢?”
董彪轻叹一声,道:“顾先生是这么想的,滨哥也是这么认为的,法兰西博物馆更是这样判断的,可是,他们都错了……”
罗猎惊道:“难道是被那败类给盗走了?”
董彪道:“是,也不是。”
罗猎疑道:“什么意思?”
董彪道:“那败类在尼尔森三拳两脚的审讯下招供说,他参与了那场盗窃!纽约那场文物博览会的主办方聘请了美利坚最优秀的安保公司,如此森严的防卫下仍旧能盗走那枚玉玺,绝非是单人能够做到,即便是你师父重出江湖也必是枉然。盗走那枚玉玺的是一个组织团伙,此组织团伙极为神秘且手段高明,那败类不过是被此组织团伙所利用,因而对他们并没有多少了解。”
罗猎道:“既然如此,那彪哥又何必浪费三百美元呢?”
董彪斜着眼盯着罗猎,冷笑了两声,道:“你不是善于猜测揣摩吗?那你就来回答你自己的这个问题好了!”
罗猎熟悉董彪的性格,此刻突然变脸戏谑自己,定然是因为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太过肤浅。事实上,罗猎眨了眨眼便想清楚了个中缘由,但他仍旧耍赖道:“我哪有啊?其实我笨的很哩,彪哥还是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董彪撇嘴摇头,道:“全当是给艾莉丝一个面子好了!”转而对已经听得入迷的艾莉丝道:“那败类为何要招供这些呢?难道只是为了不挨揍吗?还有,他又向尼尔森隐瞒了些什么呢?等等这些疑问,只有将那败类带回堂口,方可水落石出,所以,即便尼尔森开口索要的价码再高一倍,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罗猎笑道:“恐怕彪哥还另有打算吧,想把那件玉玺偷回来,那败类还是能派得上用场的……不对,我说错了,要是想偷回来玉玺的话,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我师父才对。”
董彪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罗猎,你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不能再瞒着你了。你师父,鬼叔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罗猎浑身一颤,急道:“你说什么?我师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