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猎连忙死死地护住了碗,道:“不行了,大明哥,我已经吃撑了。”说着,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饱嗝。
赵大明也不强求,推开了碗筷,道:“都不是外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来到了纽约,就跟在金山一样,想干啥就干啥,只要别太出格就行。”赵大明冲着罗猎使了个眼色,得到了罗猎的肯定反应后,会心一笑,便招呼了手下准备出门办事。
罗猎休息了一会,待到腹中不再撑得慌的时候,溜达到了赵大明的办公室门外。旁边果然有个堂口弟兄在那儿守着,罗猎拿捏出一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瞎溜达的神态,踱了过去,跟那弟兄聊起了天来。片刻之后,罗猎忽地连打了几个喷嚏,并道:“这纽约的天还真冷啊,我这次来可是要惨了,居然没带棉衣过来。”
值岗的弟兄知道罗猎的身份,本着地主之谊需要照顾好外地兄弟的思想,那弟兄热心道:“兄弟,你在这儿帮哥长个眼,哥去给你拿棉衣来。”
罗猎回应了感激的样子。待那兄弟离开后,罗猎呲溜一下便钻进了赵大明的办公室中,找到了李西泸的资料,罗猎将之在怀中揣好,然后出了门,却不离开,直到那弟兄回来之时,还嚷道:“这可是大明哥的办公室?他怎么那么粗心,不锁上房门呢?”
那弟兄也没起疑心,应道:“大明哥说,门锁只是防君子而不防小人,他嫌整天掏钥匙开锁太麻烦,所以一般不会锁门。”
罗猎装腔作势道:“那怎么能行呢?大明哥掌管一堂大小事务,这办公室乃是重中之重,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怎么了得?”
那兄弟笑道:“大明哥有个习惯,但凡重要物品,都会锁在保险柜中,再说了,咱们兄弟二十四小时在这儿值班,锁与不锁,不都一样么?”
罗猎从那兄弟手中接过棉衣,穿在了身上,道:“说的也是,倒显得我多心了。谢谢了,老兄,穿上了棉衣,果然暖和多了。”
目的已然达到,罗猎不想在此耽搁时间,于是便和那弟兄说了几句客气话后,继续前行,来到了堂口后院。罗猎依稀记得,纽约堂口的后院有一处练功房,其中的设施设备,均是一流。在火车上呆了五天多,到了纽约之后,只是跟那四名马菲亚喽啰打了一架,而那一架,对罗猎来说几乎就算不上什么运动。睡得好,吃得更好,那罗猎身上的肌肉难免有些躁动,若是不运动一番,出上一身的热汗,便是浑身不自在。
堂口的弟兄多数习惯在上午过来打打沙袋练练拳,因而在下午时分,练功房中稀稀拉拉却是没几个人。罗猎进到了练功房中,先是做了几组俯卧撑蹲起跳之类的热身,然后便抱着一个人形沙袋耍起了他自己独创的练功方法。
早在金山国王搏击俱乐部中跟老宾尼练习搏击的时候,罗猎便发觉了一个问题,不管是西洋的拳击还是东方的唐手或是中华武术,都要讲究出拳的速度以及力量,可是,每当罗猎加强了出拳力量的时候,总会影响到他的飞刀准头。如此相悖的情况下,罗猎只能做出二选一的决定,对他来说,自然是要保持飞刀的准头而放弃出拳的力量。
因而,罗猎在徒手搏击之时,总会因此而吃亏。
师父老鬼传授给大师兄赵大新的徒手搏斗功夫是擒拿手,在一对一的搏击中,擒拿手确实是犀利,但在一对多的情况下,擒拿手便显得有些繁琐有些迟钝。即便是一对一,当对方拥有着绝对力量或速度的时候,擒拿手也将失去克敌威力。好在罗猎的身边还有个董彪,而董彪的搏击技能,一方面来自于老宾尼,但更多的来自于打野架出身并无师自通的曹滨。
名门正派的武学大师总是看不起那种打野架出身的人物,那是他们没遇到向曹滨那种可以一对十甚至更多的街头霸王,曹滨动手,从来不讲招数好看不好看,只讲结果有没有效果,董彪传授给罗猎的封眼锁喉踢裤裆的绝招,便是传承与曹滨。而这一绝招,已然成了罗猎在徒手相搏中最为擅长的招数。
面对那只人形沙袋,罗猎的练功方式当然是围绕着封眼锁喉踢裤裆的绝招来进行。
练的正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嘲笑。
罗猎不由停了下来,转身回看,不远处却是站着一位壮汉。那壮汉环抱双臂,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鄙夷之色,但见罗猎转身看向了自己,那壮汉发出一声嗤笑,嘟囔道:“这练的是啥机八玩意呀?”
张口便是爆粗,满脸的神色全是不屑,饶是罗猎的好脾气,那也是有些受不住,于是便下意识地回敬了一句:“大哥,老鼠打洞靠嘴,兔子钻窝靠腿,各有各的招。你练你的拳,我练我的功,你何苦嘲笑我呢?”
那壮汉姓秦,单名一个刚,乃是纽约安良堂大字辈尚未赐字的弟兄,若是听到了罗猎的名字的话,他或许会有印象,五年前罗猎被那铎劫持的时候,这老兄曾经参与过解救。只是随后被顾浩然安排到了纽瓦克地区开展业务,直到前一段时间才调回堂口,因而对成年后的罗猎毫无印象。而昨日罗猎来堂口之时,秦刚一是没资格接待罗猎,二是他刚巧也不在堂口,到了午饭后才回到堂口来,来到之后便进了练功房,见到了正在练功的罗猎。因而,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那秦刚还以为面前的这个小伙应该是刚收进堂口没多久的通字辈小兄弟。
差了一辈的弟兄敢跟自己以这种口气说话?那秦刚原本只是嘲讽看不起的脸色倏地一下冒出了怒火。“你他妈是谁收进来的?怎么能这样没大没小没规矩呢?老子罚你面壁三个小时,不准吃晚饭!”
罗猎回怼一句之后,随即便有些后悔了,毕竟这儿是人家纽约安良堂的堂口,自己在这儿,怎么着也是个客人,让着点主人本是应该。可是,却没想到这壮汉越发不像话,罗猎也难免有了些火气。禁不住一声冷哼后,罗猎撇嘴道:“你谁呀?你有什么资格处罚我?就算是大明哥也不敢处罚我呀!”
罗猎所言并无夸张,身为金山安良堂的堂主接班人,罗猎和纽约安良堂的代堂主赵大明不单是同辈,而且还是同一级,即便罗猎做错了什么事情,赵大明也无权责罚于他,只能是如实禀报给曹滨。换了个脾气稳当一些的人,听到了罗猎的这句话也就该清醒一下了,可那秦刚偏就是个莽汉,不单感受不到罗猎的那副气场,反倒是火冒三丈,袖子一撸,便冲了上去,准备亲自出手教训罗猎一番。
秦刚生的是五大三粗,肩宽背阔,孔武有力,论个头要比罗猎高了半头,论体格要比罗猎粗了一圈,一身横练功夫更是了得,徒手相搏的话,在纽约安良堂中还没有谁能赢得了他。
眼看着冲突不可避免,罗猎不敢怠慢,先是后退两步,然后倏地出手,左拳封眼,右手锁喉——接连递出的这两下显然是虚招,目的只是想令对手的防守重心移至上方,从而露出中间空档,以便自己好踢出奔向对手裤裆的那一脚。
可是,罗猎个矮拳短,封眼锁喉的招数还差了那么一点威胁。秦刚闷哼一声,不躲不闪,一拳砸向了罗猎。
罗猎只好撤招闪躲。
秦刚再进一步,又是一拳砸出。
罗猎变换西洋拳法的步伐,脚下快速颠起碎步,绕过秦刚,重新拉开了距离。
秦刚在为人处世上的情商不高,但在搏斗对决时的智商却不低,仅仅两个回合,他便已然看出了罗猎的意图,想仗着年轻和灵活来消耗掉老子的体力?门都没有!再一声闷哼,秦刚挥起了双拳,暴风雨一般泄向了罗猎。
横练出来的多是硬功,诸如金钟罩铁砂掌之类,此等功夫在攻防两端讲究的是绝对力量却疏于招数精妙。对战时,确是有着不少的破绽,但当对手攻向自己的破绽的时候,只需硬碰硬回敬一击,自己受到的伤害可以承受的住,但对手却承受不住自己的那一击。
秦刚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自然显露出了许多的破绽,罗猎在后退躲闪之际,若是以飞刀迎敌的话,至少有三次以上的机会可以将他一击毙命。但秦刚怎么说都是安良堂的自己弟兄,罗猎纵然是战败,也绝不肯亮出飞刀来。
虽然场地宽阔,罗猎有着足够的空间来闪躲抵挡,但在秦刚这一风雨般的进攻下也是吃了不少的暗亏。好在暴风雨不可能持续不停,那秦刚终有一口气用尽之时,便在秦刚暂缓拳脚准备调整一下气息之时,罗猎抓住了机会,将右手双指并在了一起,当做了飞刀,射向了秦刚的咽喉。
速度之快,电石火光,那秦刚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生生受下了这两指。
横练功夫,练到了极致,全身上下并无薄弱。只不过,这种毫无薄弱之处只是相对而言,像咽喉处,若想挡得住一记重击,却也只能凭借着一口内气。可是,罗猎出手之时,正是秦刚调整气息之时,体内那口内气,刚好处在前一口已经消退后一口尚未生成之时,那咽喉处,自然谈不上坚固。
秦刚当即怔在了远处,面色痛楚,体内气血翻腾,咽喉处却偏偏像是设下了一道铁闸,呼气呼不出,吸气吸不来。
若此时罗猎继续攻击,那秦刚便只有挨打的份,绝无还手的力。但罗猎念在同门的份上,同时也有着双指剧痛的缘由,并未继续进攻,而是抱着膀子后退了一步,笑吟吟看着秦刚,并暗自用胳膊窝夹紧了那两根手指揉搓着,减轻疼痛。
僵持了片刻,那秦刚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平复了体内翻腾的气血,脸上的痛楚神情也消减了许多。“你究竟是谁?”仅仅是缓过气来,但咽喉的创伤依旧存在,那秦刚说起话来很是艰难,而且声音相当嘶哑。
罗猎抱了下拳,道:“金山安良堂,罗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