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卫乘舟不可置信地望着江离,“所以,爹同娘亲一直以来想要的都是我?妹妹才是被赠的那个?”
江离面不改色道:“嗯,卫氏一族从前遭了大难,如今人丁寥寥,叔叔与婶婶自然是想先生下个小子,好延续香火,告慰卫家的列祖列宗。你听到的那些传言,不过是为了保护阿满。乘舟,你是个男子汉了,也要学着保护妹妹,懂吗?”
卫乘舟连连点头,恍然大悟。
难怪爹爹疼妹妹多过疼他,原来是因为内疚!爹爹的确该内疚!
到了书房门口,卫乘舟忽然拉住江离,小声道:“哥哥,我先进去同爹爹说些男子与男子之间的对话,你在外头稍等片刻。”
说罢,小团子迈着小短腿,用力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卫瑾正要执笔写呈文,忽又听到一道重重的“吱呀”声。
他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训斥几句,便见卫乘舟大步跑了过来,一脸凝重道:“爹爹,你放心,卫家的香火我会延续,也会努力重振我们卫家的昔日荣光!但你不许嫌弃妹妹,要一直对妹妹好,成吗?”
卫瑾:“……”
父子二人默默对视了须臾,半晌,卫瑾轻轻咳了声,道:“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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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中秋家宴,姜黎差人设在院子里,就在桂花树下吃席。
正是菊花黄蟹正肥的时节,两个小家伙吃了一嘴的蟹黄。卫乘舟的胃口格外好,膏浓肉嫩的螃蟹他吃了足足两大只。
等到天色暗下来后,卫瑾与姜黎便带着几个小孩儿出府,准备去长安街看花灯。
他们如今出行,素来是卫瑾与姜黎坐一辆马车,三个小孩儿坐一辆马车。
江离领着卫乘舟还有阿满上了马车,小家伙们一左一右坐在他身侧,正缠着他说故事,忽然车门一动,又上来了一人。
来人身着浅黄的上襦与藕荷色的百褶裙,扎着双丫髻,髻上各簪了串红艳艳的玛瑙步摇。
这些衣裳与头饰俱是寻常,却遮不住小姑娘身上那雍容华贵的气度。
此人正是太子府的德音郡主。
阿蝉上了马车,便在一侧的软凳上坐下,浅笑道:“差点赶不及与你们一同去长安街看花灯了。”
卫乘舟与阿满看见阿蝉,惊喜异常。
阿满直接从凳上下来,喜不自禁地坐在阿蝉身侧,挽着自家姐姐的手臂,软软糯糯道:“阿蝉姐姐,姑姑姑父怎会同意你来寻我们看花灯呀?”
要说中秋佳节,哪儿的花灯最好看,那自然就是皇宫了。
宫中的郑太后还有崔皇后,每年中秋都会特地请大工匠入宫,给阿蝉弄数百个花灯,挂在御花园里。
一派火树银花,灯河璀璨的盛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然而宫中的花灯美则美矣,到底少了一丝烟火气,阿蝉早就想出来看看弟弟妹妹口中的长安街灯景了。
“我同父亲下棋,十局里能赢下一局,他便许我出来看花灯。”
她如今既然出来了,那自然就是赢下了至少一局。
卫乘舟好奇道:“姐姐赢了多少局?”
阿蝉笑着竖起了三根细白的手指,“三局。”
虽然卫乘舟与阿满从未与他们那位太子姑父下过棋,但这不妨碍他们觉着自家姐姐厉害,一个比一个嘴儿甜地夸起阿蝉来。
阿蝉忍不住掐了掐他们肉嘟嘟的脸颊,笑道:“我们六斤六同阿满真好。”
他们三人在说话之时,江离一直静静听着。
等到这会他们说完了,方才抬起手,冲着阿蝉拱手行礼,恭恭敬敬道:“江离见过德音郡主。”
江离同这位德音郡主,称不上熟悉,勉强只能算是认识。
但不熟悉归不熟悉,宫里的那几位贵人还有东宫的太子爷有多宠这位郡主,他却是知晓的。
与六斤六、阿满不同,他与这位金枝玉叶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无,自然是礼不可废。该行礼就得行礼,该恭声问好就得恭声问好,半点都怠慢不得。
阿蝉静静看了江离一眼,淡淡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