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与白先生对视一眼,眼神中俱有失望与担忧。
池桃不解:“圜丘是哪里?”
“圜丘在城外三十里,是祭祀天地的地方……要紧的是,历来皇上祭祀,须得独在祭殿内祝祷三日,无故不可打扰……”
“三日?”池桃愕然,“明日便要婚礼,三日后恐怕就是举事之时!”
“正是啊。”白先生也道,“从圜丘到皇城,虽然只有短短几十里路,恐怕他们看上的就是这个时机……。”
黑三看着谢遥:“公子,你拿个主意吧!”
白先生也道:“除了端王的人,如今就只有这屋子里的知道端倪。只有公子决断了。”
谢遥思索片刻:“五娘扮成伏羲的侍女,六郎扮成小厮,务必要与伏羲寸步不离。其余的人,分一半在怀恩侯府,时刻盯住动静,若有动静,立刻来报。另一半,与我同去圜丘。”
白先生皱眉:“五娘尚在巴蜀……。若只有六郎跟着侯爷,恐怕许多事情都不方便。”眼睛便看着池桃。
池桃无奈,只得道:“我来吧。”
虽然心里呐喊着,原本只想混个江湖救急郡主的功劳,并不想参与到这等造反平叛的大事中来。但自己已经知晓了这许多,若袖手旁观,万一被端王得手,那于齐王便是灭族的事情,阿楚也断不能幸免于难,叫她如何袖手旁观?
谢遥却皱眉:“此事甚是危险,你……。”
白先生把扇子一收,忽然一个飞虎探爪便抓向池桃。
未及思索,池桃本能地向后一闪,随即巧妙地转到白先生身后,顺势捏住白先生的胳膊一推。白先生只觉胳膊一麻,带着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劲儿了,一个趔趄便向前跌去。
眼看便要摔倒在地,池桃余光扫见众人皆抱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早已明白白先生肯定是临时起意试探她的底细,连忙手上用力,将白先生拉了起来。
白先生略显尴尬,理了理衣裳,假装扇着扇子,清咳一声,看向谢遥:“这孩子身手不错。”
池桃行了个礼:“冒犯先生了。”便也看着谢遥,“可行?”
谢遥无奈,只得道:“好吧。只是一切都要小心。你不用收拾什么了,跟我们走就是。”
池桃答应着:“我去和屋里说一声。”便喊了邵成,到了后头堂屋。
池杏还没睡,正就着一盏油灯裁衣服——前日买的衣料,要给全家赶出新衣裳来,池桃不会针线,阿楚更不会,全得靠着池杏。
她见大晚上的,池桃带着邵成进来,有些诧异,忙停了手里的剪刀:“你们要说事情罢?我去给你们倒茶来。”
池桃连忙按住她:“别忙。我是来与你俩个交代一声,谢公子要出门几日,即刻得就走。怕水土不服,须得带我一起。”她看着邵成:“这几日我不在家,家里一应事务都得交给邵成哥照应。”
“这……。行。你自己出门在外,可要小心。”
池杏更担心她,拉住池桃:“你……你到底不便啊……”
邵成心知事发突然,小两口必有体己话说,心里又是羡慕,又有一丝不自在,连忙借口去前院照应,躲了出去。
池杏心情是沉重又担忧,想着妹妹原本是如何的弱不禁风,现在却要扮作男人不说,更要身不由己地跟着别人做事,忍不住滴下泪:“都是我没用,害你要受累做这许多事情养活我……”
池桃拉着池杏,目光恳切:“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神仙给开过窍的,外头的男人都没我厉害呢。你不用担心我……。”
如此劝解半晌,又嘱池杏万事与邵成商议,待池杏依依不舍地点头答应了,方才赶到正房。
白先生与黑三等人俱已走了,只谢遥坐在檀木椅上沉思,听雨侍立一旁。
见池桃进来,听雨忙笑道:“池郎君可来了。”
谢遥回过神来,站起身:“这便走吧。”
三人上了马车,到了一间普通民宅,听雨先跳下马车,低低地打了个唿哨。
宅子的门便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谢遥带着听雨与池桃进了门。
并没有遇到任何接出来的人,谢遥在前头领着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儿,池桃蓦然发觉,这宅子在外头看着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堪堪比得上个府邸。
绕过一面粉彩油壁,方才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正厅,听雨便站在厅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