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钰刚想说话,钟国柱就张嘴了:
“大哥,你说钟钰都……二十多岁了,咱们厂子里,在她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女职工也没几个了。眼下要我说,解决个人问题那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儿,等解决完个人问题都好说。”
何金桃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钟钰,你可得分清轻重缓急,你现在都是老姑娘了,再拖上几年,恐怕嫁人都难了!可不能耽误了!”
钟钰瞅了几眼拼命对自己使眼神的钟国柱和何金桃,声音软软的问:
“爸,妈,大伯伯,我倒是不知道,这两件事是冲突的吗?”
钟定邦一瞪眼:“这两件事有啥可冲突的!再说了,参加比赛对小钰的将来也有好处!要真是好人家的小伙子,自然能理解这一点!那要是理解不了的,就是和咱们小钰没缘分!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个屁!
钟国柱和何金桃在心里异口同声的骂道。但是,在钟定邦压倒一切的气势面前,一切腹诽都注定了只能是纸老虎。
钟国柱还想要挣扎一下:
“大哥,你不知道,这次我们给小钰找的那个对象,家里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家小伙子又争气,长的也不赖,那绝对是没得挑的!这要错过了,之后再想找这样的,可就难了!”
“难就难!我还真不信,钰丫头要真出息了,这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吗?我也听说了那些事儿,不就是徐家的那小子吗?你跟徐为先说,让他把相亲的事儿往后推推!他要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瞅徐涛那小子平时没少跟小姑娘勾搭,这样的人儿给小钰当对象,我还不乐意呢!”
钟定邦一锤定音。
一顿饭吃的几个人都愁云漫步,只有钟定邦和钟钰吃的香甜。特别是钟钰,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肉和二米饭了,当下便吃了三碗。
临走的时候,钟钰将钟定邦送到了楼下。
钟定邦回过头,布满伤疤和皱纹的手攥了攥钟钰的小手,感叹道:
“你这孩子,平时艰难也不知道找大伯说。非得到了山穷水尽,才肯找我。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就这么着了,要是你爸再敢逼你退了比赛去相亲,就再来找我!这件事儿啊,我管定了!”
钟钰心中有些动容:“大伯伯,这件事,真是谢谢你了。”
她眼前出现了另外一个画卷。
在书里,她死了之后,钟家哭得最厉害的,最伤心的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个大伯伯了。因为对母亲不幸福婚姻的愧疚,其实这么多年来,钟定邦和钟钰的来往并不多,但每次出现,都是支持她的。曾经的她因为钟国柱和何金桃的关系,对这个不苟言笑脾气火爆的大伯很少亲近,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那些对她不好的,才是该远离的。
而对于这个打心眼儿里都希望她过得好的大伯,她要过得非常好,才能够让他觉得安心。
钟定邦拍了拍钟钰细瘦的小胳膊,正准备走时,又说了一句:
“不过,你爸妈说得对,你已经二十二了。厂子里你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可不算多了。你要想让你爹妈不管你,还得找个靠谱的对象嫁了才行。”
声音语重心长的。
钟钰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老人家这才放心下来,慢慢的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钟定邦走了,钟钰脸上的笑影儿也渐渐消失。
其实,她明白他大伯伯没有说尽的话。
从前不结婚,那是因为她当上了工人,爸妈怕她结了婚后就不上缴工资了,死活要让她在家多挣几年钱,顺便照顾弟弟妹妹。
可现在,弟弟妹妹也相继大了,她要再不结婚,恐怕就会像现在这样,被爸妈通过结婚,或换取利益,或换取彩礼,来榨干她的最后一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