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倒还好过,寸步难行的实际是段向松那儿。
段向松和陈平霖互相扶持、互相主?事数十年,两家早就融为一体,荣辱与共。
宋槐当初被陈静如收养,但说到?底算是半个段家人。对于她的婚事,段向松有绝对的话语权。
不出意外?,老爷子听后,吹胡子瞪眼?,当即怒气升天,以?上梁不正为由将段朝泠大骂一顿。
订婚宴举办在即,这?会说取消,不光有损颜面,还会严重影响跟许家的一团和气——订婚并非小打小闹,万事俱备,不可能由着两个小辈随意玩笑,说不订就不订了?。
段向松平日最重颜面,将段朝泠的提议拒绝得斩钉截铁,不予任何商量的余地。
转念又踌躇起来?,因想到?了?段锐堂一事。毕竟是自己?亲生,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理,宁愿拉下老脸去应对许家的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大身陷囫囵。
于是生硬地放低身段,酌情跟段朝泠协商。
从洋楼出来?,段朝泠去见了?段斯延,又跟许呈潜打了?声招呼,叫他帮忙盯着自家那边。
妥善处理完所有事,直到?日上三竿才闲下来?。
再赶去酒店寻宋槐已?经来?不得,便掉头去了?公寓。
到?了?地方,刚阖眼?没多久,接到?宋槐打来?的电话,知道她满腹疑问,索性将人叫来?当面细聊。
先不论这?些身外?事,他也确实很想见她一面。
彻夜疲劳的困顿突然叫人有了?极为清醒的认知——执意要退婚的那个人不是她,其实是他自己?。
相较于宋槐,他的执拗有过之无不及。
……
回过神?,听到?谈景又说:“蹚这?趟浑水有什么?意思?你是真不怕被你那个所谓的亲兄弟拉到?悬崖边儿上。”
段朝泠说:“你只?管帮我找人。后续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
“那成。”谈景放弃劝说,笑了?声,“我刚刚才反应过来?,你两次欠我人情都?是因为宋槐。有一说一,你跟她的缘分的确不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段歇斯底里的感情会在不知不觉间形成某种闭环,除了?你们俩,再无旁人能够介入。”
段朝泠淡淡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这?不,最近无所事事,经常陪女朋友看电影,从中学到?了?不少酸掉牙的台词。”
段朝泠懒得理他,将电话挂断。
一根烟没来?得及抽,燃掉半截。
他随手掸了?下烟灰,衔住滤嘴,思绪难得游离一次。
距离上次托谈景寻人,已?经过去了?八九年。
冥冥之中,他和宋槐的羁绊越来?越深,很多事难以?言表,每桩每件,未必道得清楚。
他是个商人,且承了?段向松的征伐果?决,做事之前率先考虑的合该是怎样将自身利益最大化,这?是他一向的行事准则。
现如今在做的,是和准则完全背道而驰的决定。但他甘之如饴。
忽想起那日在正殿内和宋槐各自抽到?的签条。
两张结合到?一起,确是难得一遇的吉兆。
——嘉耦曰配,得其所哉。
听天委命,段朝泠第一次对宿缘论坚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