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放心,军医所这边的情况元帅尽已知晓,只要姑娘别往外说些有的没的,元帅自然不会再打扰严太医。”
他说完不忘往屏风后面的帐子里瞧一眼,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形。
安秋鹜不欲多言,叫皎月收下东西,分作几份,拿给王大夫和陶桃。
身份有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彼此给个台阶也就下了,况且洪堡送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些西北之地难见的药材和大补之物,外加些各色京都才有的肉铺果子之类的。
要不说内侍能常伴帝王左右,察言观色的本事让人弗如。
金银器物打动不了安秋鹜,这些药材和大补之物却让人难以拒绝。
——
因是女子,所以江白置办东西时特意寻了一张简陋的屏风隔断床榻和帐帘的视线,换置衣物也方便。
屏风后的人影在内侍出去后,陡然垮了下来。
就像那日夜间他突然闯入她帐中一样,顺着床榻的边沿一路滑坐下去。
“你为何要帮我?”
“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帮。”
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低沉和自嘲。
安秋鹜拾捡药材的手一顿,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勉强说起洪堡强行要人的行径,“不算帮你,我是在帮穆晋安,你在暗房待得好好的,天知道暗处那人会不会最近就有行动,被洪堡这么一搅合,之前做的全白费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洪堡行为的不满。
她要是说就是看在他同为医者的份上帮他,他可能心绪没什么起伏,抑或是想起先前她看到的那一幕,他在她面前自惭形愧;可是她这么说,心底某处被牢牢禁锢住的东西悄悄打开了枷锁,让他松了口气。
“谢谢。”
这句道谢是肺腑之言。
他本就该生长在黑暗中。
如此可以不用面对洪堡,不用去想为何要刻意接近屏凡,更不用去看这世间百态心酸疾苦。
从小就懦弱的人,长大了看似胆子大了些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可是安秋鹜闯进来那一瞬间,仿佛如一道光照进了黑暗,直到她强行拉起他的手,他那颗麻木的心才重新恢复了心跳。
是她把他拉回了人间。
“你是个好人。”
男子说话的语调浑然不似先前那般冰冷,安秋鹜反而有些不习惯,她拍着分配好的药材包,“严大人,我是个好人这毋庸置疑,但是你这个太医院使不能因为夸我一句好人就躲在我这偷懒。”
她语调突然变得轻快起来,“药材我也分好了,小月送东西还没回来,这些东西就劳你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