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名?书名?”他平静地说,“没听过。”
“就是一本书,讲的…呃,没事,这不重要…”
“怎么了?”
齐佳不知道从哪说起,话太长了,难免显得冗余。
“发生什么。”孙远舟继续问。
她有一种被审讯的错觉。
他并不是一个抽离事外的人,相反,他相当敏锐,他能捕捉到任何可疑的响动,而他不问、不管,只是他本意拒绝、无暇应付而已。
“退休办来了个国学老师,还义务教学,我妈经常去听,说是特别好的课。我本来以为是骗子,过去问,结果人家是正经人。”她知道自己废话太多了,立刻总结,“s大的博士,学数学的。”
孙远舟没说话,她不知道他是懒得听,还是根本没听。
“叫什么。”他果然没细听。
“季濯,四季的季,濯,什么词来着,哦,洗濯,洗濯的濯。”
“文心雕龙是他给你说的?”
齐佳有点泄气。他根本没问在点上,劲爆的地方在于s大数学博士住在厂院里,而他并没有捧场。
“嗯…就是这边搞活动的宣传单,上面印,他教这个书的。”
她想,如果孙远舟继续糊弄,问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她就闭麦结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没想到他率先帮她结束了。
“我估计下周四回去,顺利的话。事情要是太杂,可能还得延一两天。”他声调像是一条直直的弦。
她明白了,这是毫无兴趣的意思。她梗了一下,有点憋屈,随之又释然。
还是这样好,最像孙远舟,也最让她感到安全。
“行,那你忙吧。”她思考着,要不要来一句“想你哦”,或者其他的,听到他说:“那就这样。”
孙远舟很喜欢用“那就这样”结尾,但“这样”是哪样,他从来不说。他有一种中式讲话艺术,用最简单的方式取得话语权高地。
他走下铁楼梯,山风凛冽,成峻蹲在土坡上,捏着狗尾巴草玩。
他蹙眉,想要说什么,成峻解释道:“我可没有偷听,我等着给我家里打电话呢。你这够快的。”
说罢,他站起身来。
但是他没有上去。他淡淡地看着孙远舟。成峻一米九几的大汉,比他要高,当他做出冷肃的表情,又处于高位,是非常有压迫力的。
“怎么。”
成峻默不作声,眉眼深沉,过了几秒,慢慢开口:“‘文心雕龙是他给你说的?’”
他学的有模有样。
孙远舟抬腿就走。
“哎!你等着我!这么黑的山里,咱俩得一起回去啊!”
“我走远点,免得听到你打电话。”孙远舟凉飕飕地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往上,一步两三个台阶,“啧啧,文心雕龙,阳春白雪,高山流水,哎呀…”